闷响之后，两具干枯的尸体出现在眼前，翊世夷蹲下身子，拽开了摆摊人身上挟裹的布料，恶臭味扑鼻而来，她面色未变，看向摆摊人的面部。

随着枯皮纠缠在一起的紫色妖纹妖冶诡异，这样的一张面容完全看不出生前的模样，就好像是……

“像是老了后的皮肤。”伊今蹲下看道。

然而她话音刚落，两具尸体便开始腐烂了，没过一会便化为黑水流淌进沙漠间隙中，黄沙又飞转了一轮，地上的痕迹消失不见。

伊今又道：“他们不是伏流的人。”

这一切好似如她所料，说着她起身，看向仍在自相残杀的众人，她露出的一双眸没有半分波澜。

“你们……能不能救救他们？”

缩在角落里的姑娘小心开口，她眼中已经卸下了警惕，许是知道自己不是眼前二人的对手，她话语中又带上一丝恳求：“若能出手相助，青月门必有重谢。”

翊世夷看向伊今，伊今也看向她，二人都想询问对方的意见，对视上时又一齐一愣。

伊今走向众人，抬手一掌轻飘飘落下，她身形动得很快，只是几个瞬息她便又站回翊世夷身旁。

姑娘面上有一丝茫然，接着众人轰然一声摔倒在地，额角的青筋又鼓动了几下，然后他们面上的狰狞消散了。

“青禾，青苗。”姑娘跑到同伴的身旁，拍了拍他们的脸。

随着青苗指尖微微一动，她醒来了，她目光好一会儿才聚焦，接着疑惑出声：“秦月？”

“你没事了？”秦月扶着她起身。

青苗的面色愈发难看，她道：“我刚刚……”刚刚的记忆一下子便涌入脑海中，她望着自己握剑的手，方才她竟然和青禾打了起来，然后，有个人出现在面前，一掌……

震碎了她体内的东西，能一掌震碎她体内的蛊虫，那人的实力。

“那个人！”青苗惊诧抬眼看去，那人的身影却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了。

秦月随着她的视线看去，疑惑道：“她们人呢？”

话音刚落，天空和地面一齐溃散了，日光倾洒而下，照得地面上稀薄的黄土好似金沙一般。

阵法，破碎了。

翊世夷和伊今离开阵法后并没有走太久。

视线所能看到的远方，脚下的黄沙逐渐消散的地方，延伸而至的是连绵不绝的高山，大片大片的印入眼帘，有一棵树，高大且安静伫立着，它垂下的枝叶遮住了无数林木，高耸入云，好似要冲破天空的桎梏。

眼前的森林便是四荒城之后的沼泽之地，刚一靠近，一股阴冷的感觉便涌上全身。

翊世夷微微皱眉，随伊今奔跑的步伐逐渐缓慢了下来，然后轻轻裹紧了身上的黑袍。

伊今见了她的动作，道：“南国会更冷。”

翊世夷惊异道：“那你不多买些衣裳？”

伊今沉默一瞬，道：“没钱了。”

翊世夷哑然，这句话从伊今口中说出来是那么的理所当然，她先前表现的种种，可不像是没钱的样子。

“既然没钱，还找商户护送我们过四荒城？你羽化境的实力，还过不了一个四荒城。”

这句话翊世夷憋了很久，她打量着伊今，总觉得她身上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伊今瞥向她，道：“南国的大道已经走不了了，我此行不能暴露身份。”

“大道不在此，你带我走的是小道了？”翊世夷脚步一顿，她感觉到自己步子向下陷了一点，低头看去，脚下踩踏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软泥。

“有人告诉我，这里有路。”伊今拉了翊世夷一把，“也是为数不多的能进入南国的路。”

“我倒是好奇南国到底是何模样了，书上描写的总是太过于笼统。”翊世夷跨过软泥，继续跟在伊今身旁。

“没有什么好奇的，不过是些毒虫，以及一些疯子罢了。”伊今皱眉道，“解完你身上的蛊我就会送你离开。”

“去哪儿解蛊，怎么解蛊？”翊世夷问道。

伊今不答。

“那好吧，什么时候再买衣服？”翊世夷换了个问题。

“过了沼泽之地，就能买。”伊今停下脚步，“也可能是抢。”

翊世夷顺着她的视线向前看，再向前一步便是沉沉的灰色了，稀薄的阳光仅透出几缕照射在地面上，枯叶响动，视线不及之处有东西在移动。

树木挨得其实不算紧密，但它们的枝叶过于繁茂，照得更深处的地方一片死寂般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