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说得确实没错，翊世夷却是摇了摇头：“杨尧是谁？师承国师杨儒，雾隐少主，得孙沛白指导，有余珩培养，说是天之骄子也不为过，他身上的资源数不胜数，是天才没错。但是此女子师承白不黑，白不黑虽称剑圣，却是一江湖浪客，独来独往无世家支撑，仅凭他一人能培养出这样的徒弟，实属难得。”

众人旭旭嚷嚷之时，又一雅阁中，琵琶声突然倾灌而出，磅礴，集气象万千，激荡得众人热血沸腾。

“是乐阵，军曲破千军！”有人认出，视线扫向雅阁。

楼台上坐着一遮面女子，她怀抱琵琶，指尖拂过之处，激起阵阵乐音。

“乐阵是何物？”有人不解，直白询问。

那人一听心中了然，开始解释：“瞧你这样定是从奕徳而来，咱们大庆兴乐，有二者绝世，一为乐仙禄琴，二为琵琶仙子司空灵，禄琴的月下仙执各式乐器，司空灵的声灵坊则是琵琶当先，当以内力驱乐器时，殇曲使人伤，军曲振奋人心，能动人心弦，则为乐阵。这破千军是奕徳的一首行军曲，最能激奋剑客之心。”

“混沌！”剑台上女子怒喝，再次一拍剑匣，那剑匣微微晃动，她又一拍，“混沌，助我一臂之力！”

剑匣晃动得更厉害，震的剑台尘土飞扬，激烈的嗡鸣声同琵琶声交汇一瞬，好似成为了乐谱中的一部分。

“混沌，起！”女子再一怒喝，剑匣突然大开，一把黑白流转的剑飞掠而出，它没白剑长，亦没黑剑短，剑身薄如蝉翼，透明得几乎只剩下黑白流光，上面有笔题下“混沌”二字。

“是器谷排名第三的名剑，混沌！”

“这可是剑圣白不黑的佩剑，居然在此女子手上。”

“想来她师承白不黑，不枉剑圣师名啊。”

提到剑圣白不黑，又看向那师承剑王万诛的万念念，众人神情一下变得暧昧。

万念念又何尝认不出，她有些沉重，愣愣盯着那把黑白流转的混沌，随后，她在众人目光中闭上了眼睛。

“怎么回事？”有人疑惑。

“万姑娘，我有最后一剑，名为混沌极昼夜，请姑娘试之。”女子沉沉开口。

万念念睁开眼睛，眸中定定，道：“我亦有一剑，万剑诀第十一式，归一。”

“第十一式？”白衣男子惊呼，“万剑诀有十一式吗？”

这第十一式万念念还未使出过，但此时此刻的她总觉得，心有一悟，或可破局，有乐阵助之，她又何尝不可以一剑入蜕灵，使出万剑诀最后一式呢？

琵琶声愈发紧凑了，便如崖间激荡的碎石，滚落在河流之间，又闷声不响，暗流涌动。

一边有三把长短不一的剑配合一击，另一边剑势一起空中恍若散出无数把剑，剑影缭绕，最终归一。

一击既出，剑意逼人，剑影起，剑影落。

乐声停，二人同时收剑，立身拱手一礼。

万念念问道：“还未请教姑娘姓名。”

女子笑道：“童菎菊，师从剑圣白不黑，今想入天下学院修习，还望日后多指教。”

“刚刚……竟然打平了。”赵粉张着嘴，惊讶的表情还留在脸上，“万念念以洗伐之境，接下了蜕灵境一击。”

“童菎菊的境界虽还不稳，但由此看来这万念念是天生剑胚啊，这十一式归一，用出条件苛刻，万念念不过十七岁，这个年龄要领悟，难如登天。”翊世夷起身走向栏台，望向万剑阁，“剑道如此，真是有意思。”

雅间白芷。

孙玥起身，她面容隐隐约约被斗笠遮住，神色难测，也正如同她心思一般，她依旧淡然，只是开了口。

“那个童菎菊，我要了。”

白衣男子懒懒坐回木凳，身子微微放松了，瞧着剑台上新一轮的比试显得有些兴致缺缺，惊鸿一瞥后所有一切都显得平淡无味了些。

不过孙玥师范这还是第一次想要收弟子，真是让人惊讶啊。她好似一直在和兄长较劲，现如今终于有雾城诀属意的传人了吗？白衣男子想着，对这孙氏兄妹的再见面有些期待了。

茶楼之下，有一马车停留了许久，里面的公子靠着窗牖，满目兴味。

“外面的世界果然有意思。”

他手腕上的竹叶青一动不动，盯着对面的男子显得有些警惕，对面男子一言不发，冷脸和竹叶青对视。

此二人便是追岳墨而来的车佑和车白茵了，一路接着车春竹送来的消息，马车晃晃荡荡了十日才到了这踏莎城，本要直奔客栈和车春竹会合，然车佑瞧着那些少年试剑却入了神，就这么大刺刺停着马车看，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来了似的。

车白茵和竹叶青互相警惕对望，怪不得谷中那么多人害怕谷主，车白茵视线一转，看向车佑肩膀上的毒蝎，以及缩在桌上的罙赤蛛，更觉得毛骨悚然。

车佑合上窗牖，发觉后面不是很有意思了，于是摆了摆手，懒散道：“走吧走吧，七长老该等着急了。”

现在才想到七长老是不是晚了？车白茵有些无语，一挥马鞭，驾着马车往客栈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