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走吧,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儿。”丁念像小一捆欢悦的豆芽菜,拿起老员工的架势,假模假样咳了两声清嗓,给这位看上去没什么活力新人科普道:
“涤虚城有两位主人,一位是老佛爷,住在佛心;还有一位就是我的老板,也就是鬼母娘娘,住在佛口——”
还没讲两句,丁念就被某人打断道:
“等等,两个主人?”
乔云林有些惊讶。
毕竟提起涤虚城,谁都会想到老佛爷,谁都知道这是他的城。
老佛爷势力又贪钱,心眼比针眼小,看不惯就要想法子去杀,杀人找借口,虽烂但多且管够,可谓是一手遮天的存在,没人乐意招惹他。
都说“一山容不得二虎”,这样霸道无理的资本家竟然突然大度,容得下另一个主人和自己同起同坐?
别的资本家另说,可老佛爷大度,这不是鬼话么。
不然那么多刍灵只因为是刍灵就无辜被宰,又和谁去算?
倒像是被抓住什么把柄,挣脱不开的不得已之举,乔云林想。
至于另一位女主人。
他倒是听说过鬼母的存在。
但这个女人并不像老佛爷那样臭名昭著,她很神秘,而且极其低调,所以有关于她的事迹寥寥数几,而且话题也很奇怪,基本都与她的“头发”相关。
相传鬼母娘娘的脱发相当严重,对此她很生气,掉一根头发,就要剁一个下属丢去喂鱼。
于是,鬼母一边脱发,一边养鱼。
但这鱼养来并非是用作观赏的,而是另有妙用——她用活人喂鱼,等这鱼吃得肥头大耳,长得像了人,再杀了鱼,拿鱼油养发。
人和鱼都一点也不会浪费,是个很精打细算,且对头发执念颇深的女人。
可也仅限于此了。
那么这样的女人究竟抓住了老佛爷的什么把柄,让他分出一半城一半权,作出如此大的牺牲……
丁念压低了声音,神秘道:“你应该知道老佛爷姓虞,原名叫虞、虞那啥吧。”
“虞冠行。”乔云林说。
“嘘———”
谁让你填空了???丁念扶额苦笑。
她对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外来物种感到无语,恳切嘱咐道:“以后千万别说了,老佛爷最讨厌别人叫他这个名字,叫他听见可是要烂嘴的!”
“哦。”这老头燃点咋这样低。
丁念继续说:“反正呢,老佛爷原本是个很厉害的神调官,还是五大家中虞家的第100任家主,第100任哦,还——没到101任哦……”
她挤眉弄眼,还刻意拉长缩短某些字眼,似乎有什么话不好直说,试图用这种法子给对面人些提示。
可对面的人依旧冷冷淡淡,没什么情绪起伏,完全看不出接收没接受啊……
忍不了了。丁念直接问:“你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
因为崔思灵的父亲崔玄度也是崔家的第100任家主,崔思灵走得时候也已经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了。
神调一族是盘古后裔,再怎么本事大也还是人。老佛爷却在该死的年纪依旧活蹦乱跳,没傻没瘫,还有得是精力和手段作妖,确实很奇怪。
可鬼母不是人,是鬼。
“鬼母是老佛爷请来的?”乔云林说。
“嗯嗯!说得对!”丁念大力点着脑袋,表示认同,“剩下的只可意会,可千万别说出来。”
这下就明了了。
老佛爷和鬼母之间果然是有交易的。
鬼母掌“再生”,和她的头发一样,如果掉光是命运,她也总有各种办法给养回去,虽然这法子沾着人血,不怎么光明。
老佛爷请来鬼母给自己续命,而鬼母因为身在阴庙,并非正神,少有人供奉香火,但涤虚城最不缺香火的人就是老佛爷。
毕竟这儿相当于中转站,普通人请鬼神办事,却又无法直接与其沟通,这活就交给了涤虚城的神调官。
神调官收了人的中介费,帮忙请来鬼神。
可鬼神无实体,就算有,人家也很忙,东边请一下西边请两下,分身也要分死机。
所以大多数情况请来的都是一两缕神识,附在神调官身上,神调官又在神识的指引下替鬼神办事,事成之后便能再从香火中拨去一部分。
可这活也分大小单,毕竟家财万贯的人给的香火钱和中介费也能脱贫致富好几车人了,谁不想接呢?
谁都想接,可也不是你想接就给你的。
首先看雇主,雇主有指定就好办,毕竟花钱的人大过天。
而雇主的选择也很透明清澈,自然看得不是这位神官长相如何性格如何,毕竟这不是相亲也不是扶贫,人家是来花钱消灾解厄的,在请得起的情况下,肯定会选最厉害的那位。
可若是雇主没有明说,叫老佛爷看着办,那就难办了。
老佛爷的选择全看他的个人喜恶,而他的喜恶又随了他本人,格外浑浊,还总是阴晴不定。
但无论选谁,结果都是那位神官倒大霉,受苦受累不说,能从老佛爷手里分一杯羹就跪下谢恩吧。否则叫小心眼记恨上,别说钱,命都保不住。
中转来中转去,香火钱就都进了老佛爷的手掌心里。
他分出来一部分供养鬼母,也算是花钱给自己买命,并不是什么难事。
两人相互辖制,谁也离不开谁。
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涤虚城能容得下第二位主人了。
丁念接着介绍:“谢监察的办公室在佛手,电梯坐到1000层,左边那间。右边的是一位很厉害的神官,姓崔,不过前不久去世了,现在已经换了新的神官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