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地上脏,他这个做储君的倒是不嫌弃,将衣袍件件重新披上,扣上腰间玉带。
人与衣装皆是上品中的上品,今日面圣,他穿着身薄绯色衣袍,色泽明丽不输昨日的婚服,更衬得他容颜昳丽,迷惑性极强。
宽敞的外袍随着动作于腰间飘动,遮挡住他方才恶劣行径残留下的不平静。
阿玉瞥过眼,不愿再看他。
规规矩矩了那么久,她还是头回这样任性。她想,或许正如他所言,她被他宠出娇矜气了吧。
裴臻并不将她沉默当回事,这种毫无杀伤力的抗拒并不能对他造成任何实质性的损伤。
方才的小打小闹更像是情趣,最后是不管不顾还是心软停下,全由他一人掌握,他深知这点。
直到裴臻转身离去,阿玉才哽咽开口:“恭送殿下。”
她仰躺在榻上,平复良久。
“应绮,替我准备套新的衣裙。”待眼泪得以控制后,她扬声唤应绮。
应绮很快带着新襦裙来到寝殿中,看到地上零落的衣物与阿玉红肿的眼眶,她面上有些愣怔,末了心疼道:“娘娘,奴婢为您再端盆凉水,给您敷敷眼睛。”
“劳烦了。”阿玉没有拒绝。
***
未能在栖鸾殿中如愿以偿,裴臻回到书房后再看卷宗到底提不起劲,他此刻有些懊恼,为何仅仅因为阿玉的眼泪便决意放过她,自己何时这般好心了?
心情不好,便有人要倒霉,他唤来隐在暗处的卫启,神情不快地开口:“卫启,有关齐太子护卫一事,你们探查多久未出结果了?”
“回殿下,自您与娘娘被窥视那日,城门就安排过严审,每名出城的人都经过仔细排查,一直未发现此人出城的痕迹。”卫启自知办事不力,单膝跪下。
裴臻冷笑,眼神凉凉地掠过卫启头顶,道:“人在曲城也能不见影踪,暗卫这么多年的布置便是纸糊的么?倘若此人有心谋害孤,怕是潜入东宫你们都当太平无事呢?”
“殿下,这人身手极好,狡兔三窟,曲城近两百万人口,挨家挨户不惊动百姓的摸查需要一段时日……”卫启冷汗直冒,从前都是卫风跟在他身边,他不得不佩服卫风,年纪轻轻便能承受住如此大的压力。
“够了,孤再给你们十日时间。”
裴臻未将话说完,但就着他意味深长的眼神,卫启读懂了他的意思。
“是。”
“郑丛一家何日处斩?”一方没听到好消息,裴臻又问起件板上钉钉的事。
“回殿下,就在四日后午时。”卫启回道。
唇间终于扬起真心实意的微笑,他满意地吩咐:“安排下去,孤四日后要与承徽出宫游玩。”
***
当晚,裴臻如白日所说的,再次踏入栖鸾殿。
上了榻,阿玉被他抱在怀中亲吻,但出乎意料的,除此之外他并未有更多的动作。
“孤不会强迫你。”他放下这句话,扣熄榻边宫灯。
阿玉倒是不觉得做与不做下去有什么区别,既已经过大婚,想必不可能独独略去亲吻,白日她哭,也不是因为最后一步,只是眼泪积攒到那时恰好爆发。
裴臻不知她心中所想,只觉来日方长,他会像从前一般徐徐图之,让她心甘情愿。
就这样平静地过了两日,裴臻仿佛没有迎娶过太子妃一样,每晚仍宿在栖鸾殿。
凤阳阁那边也未有任何不满,平静得仿佛里面没住人。
东宫宫人纷纷暗中称奇,这位宫女出身的孙承徽当真得宠,也好生嚣张,这样缠着殿下置太子妃于不顾。怕是等日后殿下登上大位,少不得要被封个妃位,就是贵妃也未尝不可能。
阿玉也听到了风声,第三日晚上裴臻来时,她再次开口相劝:“殿下,请您去凤阳阁看望太子妃娘娘。”
裴臻向来面不改色的脸上生出裂痕,他生硬地微笑道:“孙承徽好生大度,将孤往外推。”
“殿下说笑了,殿下在妾身这里多日,原是太子妃娘娘大度。”阿玉道。
“很好,孤如你所愿。”裴臻深深地望她一眼,拂袖离去。
想着是该关心关心表嫂与侄儿,他去往凤阳阁。
“殿下来做什么?”裴臻乍然出现,严凤霄不由皱眉,显然并不欢迎他。
她正拉着两名妇兵并一名东宫侍女玩叶子戏,此刻裴臻来了,只得散场。
“近来可有不适?”裴臻意有所指。
“挺好的。”知道他是问腹中孩子,严凤霄如实道,她算是幸运,暂时未有孕反。
“那便好。”裴臻没有多言,问候过她便回到书房。
“将嚼舌根的人都处置了,男子送进内侍省,女子,算了,女子去岐岭做扫洒。”他神情不耐地吩咐卫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