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望了一圈大厅,决定先用吃来转移露辛娜的注意力,便自作主张,把自己做的几道菜肴端到面前,美其名曰,是烹饪的最后一课,锻炼味蕾。
小猫女闻着眼前柑橘盐渍鲑鱼和意式培根蛋披萨的香味咽了下口水,脑海里刚刚冒出的想要求维诺卡也买一件黑西装外披,抽女士水烟的念头顿时被丢在了天宵云外。
“芬姐姐……这样不好吧?”
露辛娜缩了缩脖子。
“没事,我作为烹饪这两道菜的厨师的权利是无限的。现在我全权授予你作为全埃拉芙尼索斯岛,限定这两道菜的专属试吃员。”
芬一挥手,挥斥方琼,直接夹起一块鱼肉塞进小猫女的嘴里。
灵敏的猫舌头顿时开始发挥效力,不由分说的解剖起食物的层次。
“橘皮末,西柚皮末,和青柠皮末……
噫!好麻……芬姐姐不用加这么多调味吧?”
“你还没到需要搭积木的程度。”
芬好笑的揉了揉露辛娜皱巴巴的小脸。
“让鲑鱼带上清新的柑橘香味是属于我个人的喜好。只是维诺卡貌似有点吃腻了姗汉特做的干烧鱼,你把这道菜学会了说不定到时候就能让她就着多下点饭。”
“原来如此。”
小猫女重重的点下头,双眼冒出热情的火光,看起来是准备要死磕这道菜,不学会就决不罢休。
“那家伙又在忽悠小孩子。”
姗汉特见状摇了摇头。
“是芬肯正话反说罢了。”
伊莎贝拉略微探探头,望了一眼芬和露辛娜的互动,便重新聚精会神的拿匕首割起了牛肉。
只是牛和人的肌肉纹理不大相同,切着切着用力过度,匕首就从肉团里穿了过去,在菜板上戳出一个划痕。
再接着略微用力,这张全新的厨具就断成了光滑的两半,不得不投身瓦罐身下的火堆,和已经开始碳化的斧头把,敲肉锤凑在一起燃烧,为已经开始咕咚咕咚冒泡的海鲜粥提供新的热力。
“第十一个。”
由于厨力不佳最后只落得个看汤锅工作的维诺卡端着只有她自己喜欢喝的“炭烧”咖啡,尽职尽责的数着报废在伊莎贝拉手底下的厨具个数。
她还顺便拿出了账本,在这个月骑士的支出上,多加了一笔。
这种羞耻让姗汉特不得不给伊莎贝拉下达了驱逐令:
“啊……真的,伊莎贝拉,你还是离开厨房吧。”
骑士无奈的从后厨里走出来,却碰巧看见露辛娜在吞下一块盐渍鲑鱼后突然激动的一拍桌子。
“我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伊莎贝拉摇摇头,只觉得会做饭和不会做饭的人之间,他们的悲喜并不相通。
而且烹饪的出力和挥剑的力度在骑士看来也不大相同。
在骑士团还没解散之前,他们实际上一直都是拿磨刀石做菜板。拿石头垫着,足够坚硬,当然也不怎么需要收手。
所以骑士会的刀法,与其说是切,倒不如说是在戗。
料理食材也简单。肉,打成肉糊,菜,碾成菜汁,再加点盐巴和泡软的法式长棍,带着一点老锅锅底特有的受热不均造成的焦味,很有行军野食的风范。
伊莎贝拉吧唧吧唧嘴,觉得当时吃到的就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了,没有之一。
………………
…………
离别宴进行时
盛着汤饭的碗被骑士重重的拍在她削好的大理石圆桌上。
“再来一碗!”
姗汉特悄悄在桌下狠狠的掐了一把伊莎贝拉,让她收敛点,但还是给她盛了一碗按照芬所给的食谱烹饪出的海鲜粥。
维诺卡则是如同女孩所言,对用过西西里的柑橘进行调味的盐渍鲑鱼很感兴趣。
“虽然不够繁华,但就凭这个滋味,我也可以认为我是在卢库鲁斯家享受宴席了。”
学者夹起一片鲑鱼肉,端详了一会儿,才把它送到嘴边。
由于盐粒抹的均匀,在头顶荧光灯的照耀下,它就如同沙滩和海水相接最边缘,时不时被海浪扰动的沙砾,细腻,且半透明。
——没想到筷子推进到一半,一对猫耳突然好巧不巧的从旁边冒出来。
“哈姆”一声,鲑鱼片就被露辛娜吃掉了。
“大姐头,大姐头,我可是已经学会了。”
“好好,那我三餐的小菜可就指望你了。”
学者宠溺的揉了揉猫头,看见坐在宴席中央正在和姗汉特喝着果酒,交流彼此的恋情进展的芬朝她竖了个大拇指。
“这么上心啊。”
祭司拿手拄着下巴,嘴里的东西还没吞咽完。
“只是把她们的关系,弥补到本来应该有的样子罢了。”
女孩摇了摇头,往红酒酿鸡身上又淋了一层酱汁。姗汉特毫不客气,从芬的盘子里插起一块,光明正大的偷吃掉。
“说的倒轻巧,好人都让你做了,上课的坏事都让我们承担了,你也不想着怎么弥补。”
“喏喏,这整盘都给你。”
芬撇了下嘴,不就是喜欢吃甜的吗,还需要拐弯抹角。
“我可没说。”
祭司偷偷眨眨眼,心想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明白。
某正在埋头干饭的骑士不明所以的抬头朝周围望望,觉得自己有莫名的被提到。
“不过我可不能光吃你的白饭。”
祭司抹了抹嘴,忽视了芬鄙视的眼神。
“……只可惜我研究的东西可能不太符合你的审美……
——所以我决定送给你的伴侣一株可能是传承自喀耳刻一脉的草药。”
“?”
伊莎贝拉转过头来缓缓的打了一个问号,结果被祭司给瞪了回去。虽然芬听到这句话的状态,也并不是特别好就是了。
看到女孩的表情,姗汉特理解她的敏感。
但希腊的女人只像赫拉,善妒且专一,而不学他们的主神,到处变换性别,做人世间的种马。
“在想什么呢?
关系到了这一步,她的不就是你的,她开心不就是你开心?”
祭司点点因为瞎想而微微泛红的芬的额头,不由得感叹现在的孩子实在是盐吃的太少,连话都听不明白。
芬能说什么呢,误会别人的尴尬让她只能低头装作是在吃东西,把盘子清理的溜干净,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正常。
…………
就在这张圆桌上,她们闲谈,大笑,饮酒,今夜比以往冷淡的平日要更加的热闹。
直到最稳重的维诺卡都醉倒了,而芬却没有喝醉。
这也省的他们彼此要一直不停的回头,不停的挥手,直到在最后一个转角把两拨人的视线遮住,还要惨兮兮的说上一句再见。
女孩才不要这么做呢,于是在叫人看顾好她们后,她便登上了那艘游船。
“不跟她们说一声再见?”
斯奈德望了望山上逐渐暗淡的灯火。
芬摇了摇头。
“等待并希望,希望并等待。
说了,才是真正的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