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了两个小时的午餐终于到了,在优美的音乐下,一盘盘佳肴被呈上餐桌。
吃过的,见过的,听说的,看过画像的,能推测出大概的,各种各样的美食,琳琅满目,看得露辛娜一时间都不知道应该吃些什么,只能每样都尝一尝。
可惜它们都只是土豆和茄子被撒上碎肉和白酱的Moussaka,混合了番茄,橄榄,黄瓜和菲达奶酪的Horiatiki希腊沙拉,以及被裹满了甜糖浆,核桃和肉桂的Loukoumades希腊甜甜圈的风味衍生,或者因为希腊和意大利接壤碰撞而形成的四不像。
简而言之,在梦境中还没失去探索精神的露辛娜想吃点新的东西,于是被摆在角落里,芬的腌熏带骨牛小排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我想吃那个。”
她指向那道在她眼中看来也觉得平平无奇的菜,侍者马上把它传唤了上来,放在小猫女的眼前。
“噗嗤”
由于芬独具匠心的在肉排的侧面切了一道小口,且故意没有把连在那部分表面的筋膜去掉,在用炉上型烟熏炉熏烤这份由浓盐水浸泡过的牛胸肉的时候,筋膜就像是一层被卡在厚口袋唯一入口的过滤器,不多不少的锁住了放入粉红盐和香烤甘蓝的佐味高汤的浓汁,并浸入牛肉里,成为了肉汁的一部分。
盘子里还放着几片黑麦面包,不由自主的,露辛娜牵起一块牛肉夹在了里面,做成了一份简单的三明治。
放入嘴中,舌苔先接触到的黑麦,带着一点最原始的,未经过层层耕种和筛选的小麦带有的青涩的迟钝。
它就像是引领的钥匙,伏笔着牛肉厚重的咸鲜,再猝不及防的把它放出来,以迟钝和锐利的反差暴力的冲撞你的味蕾。
也正是这种搭配,让芬小心思留下的名为记忆的佐料发挥了作用。
“维诺卡大姐头,芬姐姐……还有大家……?”
露辛娜再次眨了眨眼,眼前哪里有沙滩,哪里有别墅,哪里有花园,都只是那间病室在洁白冷酷的大理石墙壁上铺盖的一层幕布罢了。
而她躺的,吃的哪里是沙发和美食,它们实际上是一张带有束缚带的板床和一碗碗苦涩的营养剂。
“没想到你还能醒过来,实验体003号。”
自头顶的灯光照射下,她看见本来已经被烧死的医师站在她的旁边,头颅旁的医疗物品架上的手术刀倒映出冰冷的寒光。
精神寄宿在露辛娜额头异化额叶里的神秘学家本想继续动刀,但几只蓝色的水母却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莹莹的发出闪光。
“哪来的小东西,这就是你透支可怜的想象力做出的最后的负隅顽抗?”
露辛娜咬着牙想要挣脱绑住自己四肢的束缚,她也不知道它们是从哪里来的,她只知道现在是紧急时刻,一定要争分夺秒。
神秘学家挥舞手术刀,切割的神秘术让本就脆弱的水母在抵挡一息后便消散在空气里。
但他却听到了一个声音。
这个声音是他生前被看管在埃克塞特镇时经常听到的。
——温妮弗雷德。
“抓到你了。”
她如是说道。
仿佛维诺卡当时冲进病室的复刻,芬和那个散发着温暖的金色光芒的人影合力轰散了阻拦他们的大门。
而当这个意识的空间被人用外力破开之后,那个不就不应该存在于世间的神秘学家就立刻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再也没有禁锢露辛娜的力气。
“你,你怎么还会活着?”
他蜷缩在黑暗里,话语中带着一丝不解的恐惧。
“也许和登上基督山的埃德蒙·唐泰斯一样,借着仇恨和一点点幸运,成功从地狱般的伊夫堡回来了。”
站在距离露辛娜不远的位置,人影终于恢复了发出自己声音的能力。
之后,他不再废话,直接上前,扼住了残害过他们兄妹三人的神秘学家的脖领,看着他因为窒息只能发出嘶哑的喘息,双眼因迟来的求生欲而瞪大的滑稽,直到他的□□不再丑陋的抽动,而是化成一摊不断挥发的黑泥。
世界上从此没有这个人存在的痕迹。
“阿尔伯特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