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如意道:“我们来这里是受人之托,顺便为门下弟子讨回宫道,而剑尊到此又是为了何事? ”
前面昏了头,晏不笠这时才觉得蹊跷,雪月庵的人是得了无沉的消息,那梁逢呢?怎么偏偏选在这时候出现,想到此,他抬起头来看了过去。
梁逢沉默了会,道:“你们听说三刀教要开昆仑山吗?”
两人俱是一怔,梁逢低头看了晏不笠一眼,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些,缓声道:“师父当年自封昆仑山,设了座封山大阵,并将开启昆仑山的钥匙交给俗世间的几位好友,而无禅是掌握着开山钥匙的几人之一。”
而梁逢在跟无禅对话时发现了无禅不对劲,并通过反追踪的术法重伤了无禅识府,引发了密林的崩塌,并发现这里有道熟悉的气息....及时赶了过来。
“那无禅呢?”安如意问。
梁逢摇了摇头,道:“我没找到他的藏身之地。”
几人各怀心事地回到了地面,晏不笠不知道出于怎样的心里,掩去了在僧舍见到行为举止怪异的黑衣青年一事。
天色将明,远边泛出熹微。
不知道雪月庵几人对此如何看待,但安如意沉默片刻后,发出了一起行动的邀请,打算先找到清眠再做打算。作为无禅首席弟子,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本以为发生了这样的变故,找人定要费些功夫,但没想道上去后见到的情景和预想中的大相庭径。今日林成寺似设了什么结界,一个香客也都不见,而几人很轻易地在大雄宝殿知道了清眠,他跪坐在正中的蒲团上,双目紧闭。
晏不笠注意到他的眼眶周围更黑了些,脸也更瘦俏,几乎凹陷进去,像被什么吸干了元气。
见他们来了,也不理会。
安如意皱了皱眉,大喊:“清眠,无禅的干得那些阴损事经败露,无沉大师念你本性仁善,决定不予追究,说出你师父的下落!”
清眠仍是不动。
她眉头蹙得更深,上前一步正要去讨个说法,梁逢伸手拦住了她,抬起手,指尖迸出道灵力,直直朝端坐的清眠飞去,“砰”地一声,清眠轰然倒地。
见状,众人一怔,这情景实在太过诡异,倒地的清眠仍然维持着端坐的姿势,四肢脊背僵直,像灵魂出了窍。
正在愣神间,晏不笠忽听到大殿某处角落响起清脆刀剑声,同时脑后刮来针厉风,他躲避不及,此时,梁逢侧过身,回雪剑连着剑鞘挡下这一击。
殿内罡风四起,塑着金身佛像留下几道划痕,又是阵金石交接的声音,两人双双退开一步,梁逢挡在晏不笠面前,尘埃落地,偷袭那人终于现出身影,晏不笠瞳孔紧缩。
来人黑衣黑袍,身形瘦长,面容深邃,眼神阴鸷,正是邪阳春门掌门随春生。
安如意和黎烟也认出此人,摆出防御架势。
梁逢拿着剑的手垂下,有些怔然,:“阿春?”
“剑尊好久不见,没想到这样了,我还是打不过你。”随春生幽幽道,语气微微不甘。
随春生说完也不管梁逢的反应,将视线转向一旁的晏不笠身上,目光落在了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上,古怪道:“你是晏不笠?你居然还活着?”
晏不笠愣住,他怎么了?但还未回话,又听随春生冷着声道:
“你对尊上做了那种事情?你居然还好意思活着?”
那种事......突然他心头升起个不好的猜测,难道楚吟已经恢复记忆了?
霎时,晏不笠心脏像被攥住般难受,呼吸都困难。这时,梁逢拇指在他掌心摩挲了回,手上劲加大,长袍无风自动,轻声道:“阿春,别这样,阿晏他不知道。”
听闻这话,随春生忽哈哈大笑起来,像听到什么奇怪的话:“呵呵,他不知道,他不知道,可尊上最疼爱就是他,他凭什么就不知道?”
晏不笠脸色变得惨白,彻底说不出话来。
他们几人对峙着,谁也没有再动作,黎烟垂下长长的睫毛,若有所思。而一旁安如意有些莫名其妙,问道:“什么知不知道,随春生,我倒是想知道你和无禅什么时候搅在一起??”
随春生将长剑收起,看向安如意,嗤笑道:“安副庵主可别说笑了,我和无禅这秃驴可没什么关系。世人皆知,我随春生追随永远的只有一个人。”
“那你在这里干甚?”安如意指了指清眠僵硬的身体,奇道:“难不成专门在这里蹲我们不成。”
“我倒是想,只是可惜剑尊就算修为去了一半,我依然不是他的对手。”随春生平静道,似已经完全接受了这个事实:“我只是在等一个人。”
“何人?”
嗒嗒——
大殿外传来阵靴子玉石踏在地面的声音,不急不缓,不紧不慢,像春日踏青回家的少年,有一种克制的欢快。
听见脚步声,随春生将剑掷在地上,对着那人来的方向单膝跪下,低下头,恭敬道:
“阿春见过......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