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事在前,其他恩怨先放在一边。
他扯起嘴角,做出个略微谄媚的笑,向前走进了一步,刚想叫南宫仪配合点别暴露了身份,身后呼啸风声传来,梁逢已经到了。
“剑尊。”
哗——折扇收起,南宫仪弯着腰朝梁逢作了个辑。
梁逢视线一顿,就略过他转了过来,晏不笠脸上谄媚笑容还未褪去,直直对上那两湾浅湖,嘴角僵在那里。
“你们认识?”
是啊,这能不认识吗?他抿了抿了唇,让脸上笑容更自然一点:“回剑尊,我之前在南宫公子的天兰院做活。”
说完,他对南宫仪使了个眼色,上次的事情他可以既往不咎,只希望这疯狐狸能识趣些。谁知,这一眼过去,南宫仪却几乎愣住,瞳孔放大,竟要不管不顾地走来!
这副模样,让他想到上次在天兰院的情形,晏不笠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好在南宫仪并没有多余的动作,他只是朝梁逢笑笑,“是啊,这几天回丹泽多亏了阿晏的照顾。”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话说完,梁逢的表情变得有些难看。若说刚刚搭树叶时还有一点笑的影子,现在彻底沉了,眼底的湖泊几乎冻结。
而南宫仪像是没察觉到般,再度晃起了折扇,弯着眼睛看过来。他有点恶心。
正在沉默间,殿门从里面洞开。走出个颀长人影,及腰白发晃动,他扫了在场几人一眼,温和道:
“两位怎么在这里寒暄?凤君在里面久等了。”
没有一人动身。
白裢的目光最终停落在他身上:“晏荠,你还不领两位大人进来罢?”
*
殿堂内灯火通明,歌舞声一片。
他木着脸站在凤奚身后,大殿的最高处,台下众妖表情尽收眼底,晏不笠没感到丝毫快意,因为他右手边是梁逢。
一位妖族长老站起身,举着酒杯朝梁逢的方向敬了敬,“剑尊此次大驾丹泽,令在下倍感荣幸。”
然后就是一些妖族和中州用交好的鬼话,语毕,旁边的妖应和笑了几声,晏不笠也没看梁逢反应,目光在相熟的那几位脸上打转。
最终定格在白裢脸上,因为在那群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的妖中,白裢的表情实在有些格格不入了。他低着头,薄唇微微抿着,过长的白发规矩地盘在脑后。
晏不笠有些不好的预感,因为据他这些年得出的结论,凤奚与妖族长老关系并不算好,真正称得上心腹的只有那左右护法。而他对白裢的信任甚过白翌。
想着,他又低头去看凤奚神情,见他嘴角微勾,颇为慵懒地靠在椅背,好似宴会都与他无关。晏不笠还在再看,手背便覆上一股热度。
包裹住他的那双手细腻,仿若上好的玉石,暖意顺着腕节向上延展。
他抽了抽,没抽动,随后,像是惩罚他的反抗似的,手心处被人很轻地刮了一下,一阵酥麻从指尖窜到脑门,颤栗得天灵盖几乎都要炸开。
就在这时,凤奚转过头来,凤眸弯了弯,醇酒般的金色无尽荡漾开来。
不对劲,恍惚间,周遭一切热闹都远去。晏不笠的思维变得迟缓,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他听见了回雪剑振动发出的清鸣,头好痛!
他仿佛又陷入了梦境,泛着五色流光的彩色石头铺了漫山遍野,云霞在周身环绕,少年凤奚站在众山之巅,迎风猎猎。
巨大的从朝阳从山后升起,凤鸟啼鸣,几缕薄云被撕裂,晨光照尽万朵金光,落在红衣少年的眼睛里,漫着的难得一见的快意。
“这就是丹穴山的朝霞,你喜欢吗?”
晏不笠不自觉地上前走了一步,猛然间,脚下怪石崩塌,整个身子不住往下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