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不笠问他:“要用什么东西换?”
白裢看了他一眼,轻声说:“所需要的东西太贵重,他做不了主,要经过凤君同意才行。”
在白裢的带领下,他一处华丽的帐篷里见到了凤奚。凤奚那天站在座前,身披凤凰火袍,腰间玉佩锒铛,嘴角含笑地等他。
就像现在这次一样。
凤鸾宫位于丹穴山的半山腰,冬风凛冽,吹得站着那人衣袍猎猎。
晏不笠看到凤奚,又觉得刚刚那猜测不全是无稽之谈,还真有可能,白裢长得虽好看,但他这眼光着实不怎么样。
他刚落地,就被拥入了一个略微炽热的怀抱,凤奚两鬓垂落下的黑发扫过他的颈侧。
世界上没有人也没有妖能一夜之间突破到化神。
除非他本来就是化神。
晏不笠站了许久,直至他手脚都恢复了热度,凤奚的体温才稍稍平静了下来。
“阿仪,昨天对你做了什么?”凤奚头稍微移开了些,手抚摸上晏不笠的侧脸,“他欺负你了吗?”
他本想直接将凤奚的手拂开,可是手伸到一半,他顿住了,晏不笠笑了笑:“他说我们俩睡了。”
话音落地,晏不笠感受到脸上的手明显地僵住了,再抬头,凤奚看他的眸子里神色难辨。
十分古怪,说是嘲讽又有些荒唐,说是荒唐又有几分认真。
晏不笠对此倒是无所谓,反正这传言传都传了,传到最后丢得也不是他的脸。
更重要的是,比起他和凤奚真正的关系,这又算得上什么?他苦苦追寻了近百年的飞升,到头来却告诉他,天生就具有是那颗凤凰丹不是他的,由此种出之登天道当然也不是他的。
真正不顾一切都想要飞升的人是凤奚啊!
他闭上眼睛,再次内观起自己识府的状况来,那里越发干净了,每一次和凤奚的亲近,丹田内的道的碎片就少个几分。
想来不用再来几次,他就能和眼前这人再无瓜葛了。
凤奚像看出了他心中想法,手贴着下颌线条移动,最终停在晏不笠颈处的动脉,只要放在这里,就能感到血液的流动。
他忽然开口:“如果真这样也不是不行,凤鸾宫挺大的,就算......”
“就算什么?”
晏不笠刚刚在走神,既然凤奚的道是突破束缚,那他的道呢?白裢曾经断言,他的丹田破损太厉害,难以固住天地灵气,更不要结出那颗道种了。
他问完,凤奚眼神彻底沉了下去,在阴沉沉的天色下晦暗不明。由于妖种族间天生的压制,晏不笠忽有些发怵,他想往后挣脱,却被按住了肩头。
凤奚腰间玉佩硌得他难受。
这时,从宫殿的阴影走出来了一个人,是白翌。白翌低下了头,恭敬道,“凤君,他到了。”
“没什么。”凤奚将目光收回,放在他颈侧的手紧了紧,“有贵客要到了,你好好侍奉。”
凤奚说完就走了,他似乎总是很忙。晏不笠沉着脸色想,对他来说,凤奚是他陷入如今境地的源头,也是救了云漓命的上位者。
但对妖族的子民来说,凤奚是个好君主。
凤奚走在最前头,他跟在白翌后面。晏不笠侧头,发现白翌看看向凤奚时总会不自觉发亮,那是他不能理解的绝对尊敬和服从。
和白裢如出一辙。
传闻说,这两位护法是在凤奚还是个受到全族人鄙夷的少主时,就跟在了他的身边。
而这些年所发生的一切都证明他们的眼光没错。
晏不笠记得,在云微山的时候,妖族还是就连参与试剑大会资格都没有的存在。而现在妖族竟已经壮大到了有资格跟中州叫板的地步了。
宫道蜿蜒,晏不笠两天之内,三次踏上了这里。他数着两旁雕着琢玉凤的柱子发呆。凤凰喜爱金石,喜爱珠玉,喜爱一切闪闪发光的东西。
凤奚无论走到哪,腰间都要配着块玉,可他却从来没这么讲究。
他出着神,不久就到了会客厅。他以前不是没跟过凤奚接待过其他处的领主,并没将此放在心神,但见到客座上人的瞬间,还是愣在原地,额头发汗,胃肠深绞般难受,手脚再度冰凉。
梁逢坐在长椅上,背挺得笔直,见凤奚来了也没有打招呼,淡色眼里古井无波,回雪剑放在身旁。
晏不笠苍白着嘴唇碰了碰面前的白翌,白翌疑惑低头,他张了张嘴,想说自己身体不舒服,能不能先回去,回雪剑忽地振鸣起来。
与此同时,晏不笠的识府内壁传来针刺锐利疼痛,他有些没站稳,手扶上了旁边的玉帘,闹了稀里哗啦一通响。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晏不笠撑着身子,见到梁逢目光终于有了波动,“凤君身后跟着可是只孔雀?”
“对,是孔雀。”凤奚笑着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