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他在神游时,岑姓少年忽朝高台上他和南宫仪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嘴角抿出一个笑。
再回过头时,眼神已然安定,只是不知为何面上多出两抹绯红。
对面的弟子见他这样,心下了然这是提前跟师长打过招呼,多半已经有了着落,不免生出些许嫉妒来。
他出自南州城一普通家族,因天资尚可,侥幸进入青衍宗内门。他没有浪费这来之不易机会,勤勤恳恳修了两年,好不容易筑基,他立刻就放下脸,寻着门路问了几位长老,可没一位给出答复。
看对面那少年身上衣着,就知道他的出身不凡,家族里早就安排好了去路。可他这些年,家族没给过一分一毫的助力,如今能站在全是靠他自己!
想到这里,这弟子唤出练习用的剑,将两年所有的不懈,还有不甘都凝成了一招。
“剑起!”
声音落地的刹那,那柄铁剑就已破空而出,裹挟着风声,朝对面华贵少年飞去。
剑之一道,说来千变万化,可说来不过“快”之一字。眨眼间,铁剑就到了少年眉心半尺前。
“这剑不错。”晏不笠见状也微微挑起了眉。
半尺很短,不过胜负之间的距离,可是那柄铁剑却蓦然停住。
因为岑姓少年手搭在名贵的腰带上,稍稍拨动,白玉带上二十四颗珠子其中一颗便散发出了光芒,它的幻象投射在空中,硬生生地将铁剑的攻击挡住。
砰——明珠碎裂。
“明月夜!”两侧看台传来惊呼声,原来他腰间所系的白玉带,竟是天品法宝防御明月夜。它上面镶着每一颗白玉珠,都可抵挡一次元婴以上大能的攻击,可这少年却将其用在这种不伤及性命的比试中。
可他给众人的震撼还没结束,就听少年大喝一声“行”,手举着剑,很快对面弟子面前。
原来他脚上那双金色长靴,也非凡品。乃日行百里的水行靴。
毫无悬念,锦衣的少年胜了。
一场短短比试就此结束,两便却没有人喝彩,明眼人他全是靠法宝赢得。可这些法宝,就是已经结丹的那些修士也眼馋的。
那岑姓少年心知如此,坦然接受着胜利的宣判,而南宫仪也在这时发了话。
“真是无趣。”
晏不笠看着跪在南宫仪面前行拜师礼的少年,心里升起很淡的不满。他当然不会像众人那般羡慕少年的家底,只是觉得浪费了时间,这试剑大会果真比想象中的还要无趣。
“师......师兄,我叫岑樾,这个给你!”
少年忽叫了声他的名字,并双手捧一个金色小瓷瓶,低头递到他的面前。
“收下吧,蓬仙居炼得用来改善资质的,这等品质的涣灵丹,我也不一定能炼得出。”南宫仪似笑不笑地看着他。
拜南宫仪为师,送他礼干嘛?而且作为南宫仪的弟子叫他师兄,岂不是?
晏不笠觉得奇怪,只是岑樾送完丹药就红着脸跑了,他看这南宫仪还是问出笠那个疑惑,这狐狸怎么好好想着收徒?
他想着岑樾那话都说不清楚的样子,本想说要收就收个好些,但拿了人手短,还是改了口,”你到底是看中了他哪点?”
南宫仪想了想,认真道,“因为他眼光好?
*
等这南宫仪收了徒,晏不笠就问他解开禁制的方法。闻言,这狐狸弯起了尖俏眼睛,哂笑,“其实我也不知道。”
见晏不笠沉下脸,就要召出淬火捅来一剑,南宫仪心里叹,这凤凰面上冷冰冰的,也是真的不禁逗。想到此番使命,他连忙补充:
“但我知道有个人知道,他已经在小北林等着了。”
那还等什么?
晏不笠正想叫他带路,就见楚吟顶着众人目光就朝高台上跑了过来。眉眼清丽,俊白小脸跑的红扑扑的。
“师兄!”
对他们这些才入宗门弟子来说,在试剑大会驭剑,就代表了要参赛,所以他是真的跑过来的。
于是他停下了脚步,“什么事。”
楚吟平复着剧烈心跳,见到晏不笠从高处垂下的眼神,心脏却突然跳得更快了。他在急躁的鼓动中不禁想,师兄还是这般,面上比谁都冷漠不耐烦,心里面却从来是好的。
如果能对自己更好些就好了。
他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的行为,他刚刚看到那华贵衣着的少年跟师兄说话,就酸溜溜十分不是滋味。师兄不知道,他在台下瞧得分明,那人嘴上拜得那位百炼峰师叔为师,眼睛却一直盯着师兄呢。
可能正是如此,刚刚见晏不笠要走,心底涌上股急剧的不安来。
“我......师兄,我......”
见楚吟半天蹦不出一个字来,晏不笠就要转身,只是刚唤出淬火剑,突然想到一事,随手将刚刚收到金色瓷瓶丢了出去。
他真身为凤凰,修炼的天赋已经顶级,他不能突破全是因为梁逢,跟天资毫无关系。而楚吟的天资虽不错,却算不得顶好那一类,那么这瓶丹药给他正好。
......
南宫仪口中的小北林是文崇峰的小北林。
这里和别处一样植满了杏树,风一吹,就起来粉白色的波浪。
而在层层叠叠的山杏中,站着一名高大男子,红袍宽大似血,露出的半张脸俊美如铸。
见有人来了,男子转过身,笑了笑,金色的凤眸狭长,眼含春水,面目温柔得像是漫山杏花。
他说:“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