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那棵银杏全黄了的时候,齐修才忽然想起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听到过有关齐玉的消息了。
这次还是因为听见儿子提起齐玉才想起来。
齐欢今年七岁,虽然性子安静,但是有时候还是压不住孩子的天性。
他不太清楚大人们之间的事情,只是隐隐感觉自己的父亲不是很喜欢小皇叔,所以也不敢太去亲近那个小皇叔。
可是……齐欢偶尔还是忍不住往门口看,期待一个身影出现。
小皇叔对他很好的,会给他带糖和点心,会偷偷给他买父亲和母亲不允许他买的东西,还会悄悄带他出去玩。
又一次,齐欢朝门口看了一眼,依旧没有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明明以前隔不了多久小皇叔都会来的,即使每一次都会被父亲说上几句也不会放弃。
“欢儿?”儿子的举动并不隐蔽,太子妃温燕很容易就注意到了,“怎么了吗?”
齐欢抿了一下唇,小脸上有着犹豫,他拉着温燕的衣袖,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他想起自己从宫人口中听到过的一些话。
温燕性子温婉,对待孩子也是宽和的,对性格安静的儿子她偶尔也希望儿子能够大胆活泼些,不要那样拘着。
她将儿子拉到椅子上坐下,摸摸他的脸,鼓励着:“欢儿?”
齐欢看着温燕,纠结了许久小声开口:“母亲,小皇叔是不是伤得很严重啊。”所以才没有来。
他听宫人们说小皇叔在秋猎的时候出了意外,具体的情况他也不清楚,那几个偷偷说话的下人还没说完就发现了他,后面的他就不知道了。
他也不敢让人带他去小皇叔那里。
温燕没有想到儿子会提起齐玉。
天家父子之间的事情,她也不敢去说什么,其中的对错她一个外人也不好说。
太子不喜四皇子,她自然也是不敢去亲近四皇子,有时候她看着四皇子也是可怜,明明也只是一个半大的少年。
先后的事情其实也怪不到四皇子身上,女子生产本就不是易事,更何况当时先后本就因为一些事情导致体质偏弱,又不愿放弃那个孩子,生产时难产也怪不得孩子身上去。
可惜,这样的话谁也不敢去跟那两位说。
温燕复杂地看看儿子:“欢儿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她也曾听说秋猎的事情,事后陛下和太子处理了一批人,只是四皇子的腿依旧是好不了了。
她还是有些心疼那个少年的。
齐欢小声地说:“小皇叔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
听到齐欢这样说,温燕也才想起,自己也很久没有看见过那个隔几天就会出现在东宫的身影了。
同样想到这个的还有刚好来到门口的齐修。
他也差不多快三个月没有见到过齐玉了,也没有再听到过他闹出什么事的消息了。
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听见齐玉闹出那些不大不小的事情时,他感到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恼怒甚至可能生气,现在没有听到了,反而有种异样。
或许是因为那个梦,有可能是因为之前看见的齐玉的眼神。
那种并不明亮的眼神让他有种不安的感觉。
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他手中滑走了,改变了。
齐修转头跟人吩咐道:“去打听打听四皇子最近在做什么?”
宫人应声:“是。”
声音惊动了房间里的人,温燕见来人惊了一下,跟齐修行礼。
齐修看了一眼温燕身后的齐欢,眼神复杂了一瞬,“嗯”了一声。
打听消息的人回来的很快,齐玉最近的行踪也不难打听。
齐修坐在书房里,看着跟他回报的人,拧了一下眉。
“你是说四皇子这三个月都没怎么出门,就待在府里?”
高有才是齐修身边的大太监,对这天家父子的事也了解一些,对四皇子的事也是唏嘘。
“是的,四皇子殿下基本上都待在自己府上,偶尔会出门一趟。”
这不像是齐玉的性子,齐玉向来是个静不下来的性格。以前他希望齐玉能够安分点、懂事点,现在真的安静下来了他反而成了不适应的那一个。
齐修想到了齐玉的腿。
“他的腿……怎么样了?”
高有才也打听了这个:“听太医说恢复得不错,只是后遗症没办法。”
齐修垂下眼。
意思就是齐玉的腿到底还是瘸了,以后没办法像以前一样了。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恨色,是对于下手人的。
而在四皇子府中,小桃也是忧心忡忡的。
小桃看着盘腿坐在水阁里的少年,他手里拿着刻刀刻着什么,木屑落了满怀,神色认真。
自从秋猎之后,小桃就觉得自家殿下怪怪的,不像以前一样经常往外跑了,也不常去太子殿下那边了,就待在府里削木头。
小桃是齐玉的贴身侍女,她都不知道自家殿下什么时候学会了木工这门手艺,这种需要静下心来的技艺不像是自家殿下愿意学的。
她的视线齐玉的右腿上停留了一下,眼神闪过难过与悲痛。
“殿下,我听说城南那边来了个戏班子,唱得可好了。”小桃说着,想要挑起齐玉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