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自己居然一整个晚上都在等兰度·弗林出现,西格恩就觉得不可思议。
清晨从阿玛利恩堡宫的议事厅出来,他怒气冲冲地去护城河对面的格林街找兰度。
见到兰度骑着飞天扫帚的身影,他刚准备质问,兰度就从背后拿出一个狭长的物体,率先开口道:“西格恩先生!这是您的包裹,请您签收。”
“嗯,今天弄对名字啦?”
西格恩被他的操作搞懵了,暂且压下怒火,一边说一边在收据上签字。
“发件人是谁?”
他撕开那个用礼品纸精心包裹的长条状物,发现里面居然是一束黄色的月季。
“是我!”兰度说着,突然踮起脚尖在他脸颊印上浅浅一吻,“对不起,西格恩,昨天我也不知为何没去找你,为了补偿你,今天我请了一天假陪你,好不好?”
西格恩只觉一腔愤怒被堵在了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他憋闷地问:“喂,送奶工,你怎么了?是不是因为我救了你,所以就打算以身相许?”
兰度自然地挽上他的臂膀,委屈地说:“为什么用这样陌生的词汇称呼我?”
这是重点吗?西格恩挑眉,不过脑子地逞口舌之快道:“那叫你什么,叫你老婆?”
兰度脸颊蓦地浮上红晕,但并没有反驳他,这时迎面走过来一个人,“兰度?”
他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逡巡,最后落到兰度挽着西格恩胳膊的手上。
“我去你工作的地方找你,但是他们说你今天请假了。原来…你是有约了,不向我介绍一下吗?”
西格恩也竖起耳朵,听听兰度要怎么介绍自己。
“啊,埃里克,这是我的男朋友西格恩,西格恩,这是我在曼陀菲尔魔法学校的同班同学埃里克。”兰度大大方方道。
听到“男朋友”这个称呼,埃里克身形一僵,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痛苦,但他很快恢复了平静,只是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兰度直白的话同样传进了西格恩的耳朵里,他想问兰度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但他斜视着埃里克,看着他脸色煞白的样子,又在心里改变了主意,并没有纠正兰度的称呼。
“埃里克,你找我什么事?”兰度问。
埃里克喉结上下滚动,最后勉强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没什么事,就是原本想着顺路看看你,既然你们在约会,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先走了。”
等埃里克走后,西格恩眸色转冷:“我当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亲密,原来是想利用我刺激你前男友?”
“他不是我前男友,我跟埃里克只是好朋友。”兰度的表情十分无辜。
“朋友?”西格恩语气硬邦邦地说,“你看不出他喜欢你?”
“埃里克喜欢我?别开玩笑了。”
“那你喜欢他吗?”西格恩进一步逼问道。
“当然不了,我喜欢的是你呀!”
兰度的眼神热烈而真挚,但西格恩还是十分狐疑,他直接对着兰度施展了自己发明的魔法吐真言秘。
他问:“你说得是真话吗?”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迫切。
“当然,”兰度微微泛红的脸上满是认真,他紧紧盯着西格恩的眼睛,双手轻轻握住他的手,声音温柔又诚恳,“我喜欢你,西格恩。”
西格恩心脏瞬间漏了一拍,他下意识地想要回握住兰度的手,又很快反应过来挣开他,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兰度也不恼,“西格恩,你现在在哪里做事?”
“在皇宫。”西格恩含糊地说。
“哇,这样厉害吗!我每天都会在固定时间给皇宫送货,到时候你有空吗,我去找你呀!”
西格恩面上依然云淡风轻,装作不经意地看了看时间,“那可不一定,我很忙的,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回到阿玛利恩宫的西格恩去监狱看了一下薇洛的情况。
虽然被囚禁在潮湿阴暗的牢房,但是她依然保持着往日的威严与风范,身上的气场丝毫不减。
“还神气什么呢,整个帝国都易主了。”
“那是你用卑劣的手段篡夺来的,不过是一时得逞,终不会长久。早晚有一天,被你偷走的皇位会物归原主,你所窃取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而你,将为你的罪行付出沉重的代价!”
“好大的口气,是什么给你的自信?是你全部向我俯首称臣的部下,还是早已变成吸血鬼族的侍卫军?”
“是因为我帝国永远不缺英勇卫国的人,一个我倒下了,还有千千万万个我前赴后继在路上。”
薇洛直视他的目光坚定而从容,“你可以囚禁我,但你囚禁不了整个国家的意志。”
西格恩脸色骤变,他本想来监狱奚落薇洛一番,欣赏她狼狈落魄的样子,却未料竟碰了这样一个硬钉子。
他冷哼一声,转身快步离开了这个地方。
薇洛锐利的目光盯着他离去的背影,脸上的表情神秘莫测。
“既然我刚上任,为了普天同庆,我决定大赦天下!”
议事厅里,坐在宝座上的西格恩面向众位大臣宣布道。
“陛下,此事不妥。”
西格恩话音刚落,就有大臣站出来反对他。
“那些怙恶不悛之人若轻易被赦,必将重蹈覆辙危害社会,不仅对受害者不公,更会让律法之威受损,日后难以约束不法之徒,于国于民并非善事,还望您慎重权衡。”
西格恩不耐烦地皱起眉头,“我是皇帝还是你是皇帝?就按我说的办。”
他之前因为杀人被关在监狱多年的经历还历历在目,早就想这么做了。
“第二件事,撤销魔法部,以后凡是巫师身份的都不得入宫为官,第三件事,每天抓一百名百姓送到我的宫殿。”
这第二件事是因为西格恩讨厌又忌惮巫师,第三件事是因为原本穴居在卡洛斯被废弃的王室城堡中的吸血鬼族,已经悉数转移到了阿玛利恩堡宫中西格恩居住的宫殿,一日三餐都需要新鲜血液。
众位大臣敢怒不敢言,等散了会,西格恩抬脚就往阿玛利恩堡宫的宫门走去。
他是掐着点去的,议事厅离宫门遥远,他走得分外急切,一见到堡宫门口正在跟仆从核对货物的兰度,他立马满心欢喜地打招呼:“嗨,老婆!”
谁知兰度只是扫了他一眼,眼中的厌恶毫不掩饰,随后就继续跟身前的仆从交流了。
那眼神仿佛从他心口蒯了一刀,走近兰度的西格恩脚步变得迟缓,他小心翼翼地开口:“你怎么了,不是说让我跟你在宫门前见面吗?”
兰度面色阴沉,不言不语,他将货物卸完,径直离开了城堡。
西格恩跟在他后面,直到拐进无人处,兰度才回过头来,声音冷漠如冰。
“你对我做了什么?”
西格恩讨好地伸手拉他,“什么,老婆,你在说什么呀!”
“别用那种恶心的称呼叫我!”
西格恩的笑容僵在脸上,伸出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
“我先前只以为你顶多就是嘴欠一点,秉性还是善良的。但没想到你居然用这样卑劣的手段报复我,我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能不能放过我?”
“不,不,老婆,别这样说,我没有…”
被爱人这样指责,西格恩忍不住啜泣起来,兰度对他的失态毫不理会,乘上飞天扫帚离开了原地。
“不,别走——”
第二天,西格恩脸色铁青地从寝宫中醒来。
一想到自己昨天在兰度面前做了什么丢脸的事情,他就恨不得把床锤烂。
他再迟钝,也意识到了自己和兰度的不对劲。
能够让他们变成这样的,他想起了一个人。
“你给我下了什么?”西格恩找上了粉红女巫埃斯特。
“爱情灵药,我发明的魔法。”像是早就预料到他会来,埃斯特对西格恩的突然造访并不感到惊讶。
“哼,妄想用可笑的爱情报复我,这就是你的爱情魔法?”
“那是你还不了解我爱情魔法的威力。”
埃斯特侍弄着她窗前的花草盆栽,语气散漫。
“我在你身上施加的这个魔法,会让你亲密接触的上一个人成为你的链子。他被爱情魔法控制的时候,你是清醒状态,你被爱情魔法控制的时候,他是清醒状态,一天隔一天,周而复始。当然你也不能杀死他,因为他是你的链子,他死了,你也会死。”
她的唇角挂上漫不经心的笑容。
“这就是爱情灵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