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天起,由我亲自训练你,不得半途而废!”长官厉声道。
禹落川楞了一秒,旋即笔直的敬了个礼:“多谢长官,但我还有一个请求。”
长官:“说。”
禹落川:“我想把我的头发剃掉。”
某天晚上,刚结束了6个小时严酷训练的禹落川连澡都没洗衣服都没换,就一路飞奔到了国王寝宫门口。
在军营的几个月,他听到了很多关于空桑俘虏的消息。他知道了来自空桑的男性俘虏都被送到了皇室做奴隶,而且还为他们专门新用了一个词——豢奴。
豢奴们被公爵们领回府中养着,白天见到他们时,他们打扮的光鲜亮丽,伺候在主人左右。但他们手脚上都带着镣铐,不能自由行动,脖颈上的烙印表示他们就算看起来与常人没有不同,却一生都将受困其中。
至于豢奴为何要与普通奴隶区别开,禹落川当时还不知道。他在王宫里巡逻的几个月里,见过不少跟着公爵进宫的豢奴,却唯独没有见到池鸢也。所以他才想要去找他,不惜一切代价想要找到他。
既然当初池鸢也被漪澜王选中,人就必定在国王寝宫之中。但他在国王寝宫门口绕了一圈,发现每一扇门都戒备森严,没办法进入,只能另某他路。
于是他绕到了花园后面,脱掉外套,将裤脚卷起来,跟着修缮花园的园丁混进了寝宫的后花园之中。没有人会注意这个浑身是汗的小孩,大家都以为他是哪个仆人家的孩子,跟着大人干活来的。
趁着他们干活,禹落川就在寝宫里找了个柜子偷偷藏起来,透过柜子的缝隙,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从自己面前路过,原本就疲惫不堪的禹落川撑不住睡着了。等他一觉醒来,四周已经一片寂静。
禹落川再次从柜子缝隙往外看,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经过这里,接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已经是凌晨1点。这个时间,整个寝宫除了两三个守夜的护卫,其余的人应该都睡着了。
于是他蹑手蹑脚的爬出柜子,将柜门合上,把鞋子脱掉拎在手里,顺着记忆中的路线,一路偷偷溜到了漪澜王的卧室门口。
门竟然是虚掩着的,像是有人着急出去忘了关门。禹落川透过门缝朝里望了望,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人,于是大着胆子悄悄顺着门缝挤了进去,贴着墙壁偷偷往里走。
不巧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禹落川情急之下躲到了床底下,一扭头发现左侧墙上的镜面装饰正好能让他看到整个卧室。
门外的人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仆人。仆人帮他把衣服换好,就被他遣出去了。然后他将门一锁,径直到了床边往床上一坐,突然开口道:“三个月了,你还没有想明白吗?只要顺从我,就不用吃这些苦。”
是漪澜国王的声音。
这时禹落川才发现床上还躺着一个人,那人全程目睹着他溜进来躲进床下,却没有吭声。直到漪澜王跟他说了这句话,他才缓缓将头转过来面朝左侧,透过墙面上的镜子看了一眼床下的禹落川。
禹落川先是被吓了一跳,往里缩了缩,下一秒反应过来盯着他的这双眼睛是绿色,忽然瞳孔地震。
短短的三个月,池鸢也瘦了太多,以至于禹落川第一眼竟然没有认出他来。
认出这人是池鸢也后,他连呼吸都凝住了,看到他日思夜想魂牵梦萦之人此刻竟然狼狈的躺在亲生父亲的床上,顿时脑海一片空白。
池鸢也双目空洞的看着镜中的禹落川,像是没有力气讲话,只弱弱的哼了一声。
漪澜王没有听清他说什么,凑近了几乎将整个身体都压在他身上,带着一丝威胁的语气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池鸢也这次将头转回去看着漪澜王,稍稍起身凑到他耳边说了一声:“不。”
漪澜王瞬间暴跳如雷,狠狠给了他一巴掌:“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池鸢也嘴角渗血,扭头看着床底的禹落川,眼眶渐渐红了起来。这三个月以来,他一心想死,但就在看到禹落川的这一刻,那如一潭死水的心再次泛起了涟漪。
他不是想死,只是想要结束痛苦。
“我看你还能嘴硬多久。”漪澜王怒气上来,一把掐住池鸢也的脖子,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注射器,对准池鸢也的手臂扎了进去。
池鸢也挣扎着想要拔掉针管,但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与之抗衡。
注射完毕后,漪澜王斜着嘴角将针管一扔,捏着他的下巴道:“等药效发作,你自然会像一只饥丨渴的狗跪着求我让你解脱。”
禹落川看着地上的针管,气息颤抖起来。然后眼睁睁的将一切目睹,但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池鸢也痛到皱眉,将脸转了过去紧紧闭住双眼,不想让禹落川看到自己的狼狈。禹落川视线渐渐模糊起来,万箭穿心一般的痛,痛到无法呼吸,仿佛整个世界都崩塌了。那一刻他只恨自己的弱小无力,只能藏在床底,颤抖着将双眼埋进手臂中,不敢看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十几分钟后,漪澜王喘着粗气放开了池鸢也,下床来站在一旁解开了池鸢也的手。手臂耷拉下来落在禹落川面前,他盯着镜中的禹落川,像是再求救。
禹落川颤抖着,想要伸手去触碰他从床上垂下来的那只手,想要拉着他冲出寝宫,逃离这肮脏的泥潭。但他没有办法,只能默默看着,看着泪水不断从他眼中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