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星紧张起来,讪笑着说:“你没敲我门,我起来也没听见你动静。”
洛望飞闻言扫了一眼向晚星,似笑非笑地问:“你居然没有猜我是睡过头要迟到了吗?”
向晚星一颗心悬了起来,感觉脸上的笑容都挂不住了,强撑着回答:“嗯,因为我人美心善啊,好心去敲了你家门,结果没人应,猪都能叫醒了。”
“真稀奇。”洛望飞笑起来。
向晚星感觉后背发凉,有一种被看穿的窘迫。
他还是发现了自己的衣服不对劲了吗?故意和他穿一样的,校服配运动裤,还偷偷观察他有没有上学。
向晚星越想越觉得自己已经是死路一条,准备破罐子破摔。
是啊是啊,我就是笨蛋一样地喜欢你。
她好不容易拿出孤注一掷的勇气,准备承认这份可笑的单恋,洛望飞却转头从书包一侧的口袋里拿出一个装着包子的塑料袋递给向晚星,“要不要?”
向晚星一时间没接过去,脑子里轰然一声:洛望飞这是特地给她买的吗?
可是这个念头刚刚浮现,向晚星自己又否定了:可是他也没有等她啊。
他轻轻咳了一下,侧头看着窗外,漫不经心道:“今天包子只剩这个口味了,我没胃口,你不要我带学校去给余亮了。”
可是你六点钟就在包子铺前面了啊。那个时候不可能卖光的。
向晚星望着他,咬着唇,想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又害怕得到一个彻底否定的答案。
洛望飞又晃了一下袋子,“你到底要不要?”
“要。”向晚星把袋子接过来,小心翼翼把包子拿出来,咬了一口,愣了一下,悄然看了洛望飞一眼。
麻辣小龙虾口味的包子,她最近两个月的新欢,除了她根本没人买,所以包子铺老板每天就只会进三个,专门卖给她的,怎么可能剩下。
所以只剩下一种可能。
洛望飞去买早餐的时候包子铺老板认出来了,然后直接给他,让他带给向晚星。
这怎么不算是洛望飞专门给她买的早餐呢?
向晚星低头专心啃起早餐,感觉今天麻辣小龙虾的馅都成了白糖味的,咬下去全是甜的。
乐极总会生悲,一到教室,叶雪就盯着向晚星的裤子说:“你吃什么了?裤子兜那块儿脏了。”
向晚星不可置信地缓慢低头,看见自己万分珍重的白色长裤上溅了几个豆大的红色油渍,像是雪中红梅一样,只是飘着小龙虾的香味。
向晚星的脑袋轰然一片空白。
“我明明很注意啊,怎么可能呢。”向晚星的灵魂都碎了,机械而麻木地念着这句话。
这么明显,洛望飞肯定看见了的。
完蛋了。
没脸见人了。
世界毁灭吧,她活不到明天了。
上课铃响起来,眼看班主任出现在长廊上,叶雪连忙把向晚星拉到座位上,“多大点事啊,搞点洗洁精搓一下,没人看见。”
向晚星闷声不说话。
不一样啊,洛望飞看见了啊。
这么多人,她只在乎洛望飞,偏偏洛望飞看见了。
向晚星越想越难过。
怎么就馋那一口包子呢。
整整一上午,叶雪都不时凑过来看着向晚星发出啧啧的赞赏,“好漂亮的小美人,腿长两米八呀”,“你稍微收拾一下就这么好看,要是打扮打扮,不得迷死个人,早就说了,你就该拿千金大小姐剧本,干嘛非得执着于灰姑娘呢。”
向晚星有气无力,偶尔答应一声,心思全在裤子上的红油印,即使午休时候偷偷去买了洗洁精去掉了油印,她还是开心不起来,总是觉得自己身上混着一股小龙虾和金桔洗洁精的味道,怪怪的。
叶雪劝了她几次,还故意叫了其他人问向晚星今天有什么变化,其他人要么回答没看出来,要么说今天向晚星好看了许多。
可是向晚星就是高兴不起来。
她也知道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
她热络而无望地爱着洛望飞。
单恋本就是一场盛大的庸人自扰。
再小不过的事情,只要沾上洛望飞,就像一把刀剑悬在她的头顶,使她辗转反复,乱了手脚,仿佛天塌地陷。
放学的时候,向晚星趴在座位上,看着自己的裤子,那里的痕迹其实已经几乎消失,但还有些浅浅的轮廓。
但她就是无法忽略。
于是洛望飞停在一班门口的时候,她没有说话,只是趴在位置上。
洛望飞开口叫她,她也只是把头埋进胳膊里,“你回去吧,我跟叶雪一起。”
“哦。”洛望飞走得毫不犹豫。
周五的时候,向晚星故意磨磨蹭蹭到六点二十五出门,挤上了六点半的车。
但这次她没有看见洛望飞。
她慌慌忙忙跑过长廊,路过三班的教室,看见洛望飞坐在里面读书,也没有转头看她一眼。
倒是余亮瞧见了向晚星,跟她打了招呼,然后悄悄问洛望飞:“你们俩怎么不一块儿了?”
洛望飞拿着语文书,二十分钟过去也没有翻页,“她心野了,我哪管得着。”
余亮听了觉得奇怪,“怎么个野法?”
洛望飞把语文书立起来,挡住了余亮的视线,“你问她去,我不清楚、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余亮耸了耸肩不再说话。
谁敢管向晚星那个姑奶奶啊,撒娇哭闹样样都行,谁碰上都得挨家长一顿收拾。
只是课间的时候,向晚星和叶雪路过三班教室,余亮一侧头就能看见向晚星头上的蝴蝶结发圈,忍不住“哇哦”一声,习惯性撞了撞洛望飞的胳膊,“她是挺不一样了,怎么感觉一下子兄弟变美女了,她是不是谈恋爱了,你知道谁吗?”
洛望飞把余亮的手甩开,“说了不知道,别烦我,向晚星的事情你问我干嘛。”
余亮终于发现了洛望飞似乎也不对劲,“你怎么了?”
洛望飞忍着生理性的恶心写着数学试卷,冷淡的声音里带着些势在必得的狠劲,“我看李彦不爽,不就是个第一,得瑟什么,我要把他踹下去。”
余亮抖了抖,不就是个篮球场的事情吗,至于这么记仇吗。
但是他不敢说。
洛望飞平时总是笑着的,难得冷了脸,动了真格,让人有些害怕。
余亮觉得,有什么大事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悄然发生,而他不仅一无所知,更无力阻挡。
连着两天,洛望飞路过一班门口,向晚星在位置上看到了,犹豫要不要开口的时候,他已经走了。
而她精心打扮路过三班门口,叶雪夸她,余亮夸她,很多人都看她,唯独洛望飞从未转头。
甚至有几次,向晚星看到洛望飞和宋惜说话,带着礼貌的浅笑。
她觉得自己在做无用功,又不甘心。
周六放学的时候,向晚星又去银行取了一笔钱。
她决定要买一件华丽的礼裙作为初恋的纪念,向洛望飞要一个确切点的答案。
礼裙华而不实,穿一次就要挂在衣橱里,永远不能穿到学校里去。
但是正好,暗恋本就是无法诉诸于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