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停顿,尾音疑惑而又调皮。
“我好像还没有自我介绍呢。”小声嘀咕了一句,林昀目光直视着镜子里的男人,轻笑:“我叫林昀,昀日光也,是被你亲手杀死的十七岁,也是曾经被你试图小心保护的十七岁。”
冗长的沉默,少年嘴角始终上扬着。
“林匀,我觉得我应该是有很多话想和你说的,但是我又觉得那些话其实都是没必要的。你孤独也越来越孤僻,可是大艺术家就是要与众不同的。难道不是吗?”
隔着镜子,少年的手轻轻抚摸着男人的脸颊,嘴角被戳着上扬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可少年却很开心,眼睛笑的像月牙。
“我知道你不开心。年少成名有你的骄傲和荣光,但外界的目光也总会带给你更多的压力,你已经很厉害了。”林昀说:“我会一直陪着你,并且我永远不会背叛我们,你不要老是想要我消失掉,好不好?”
镜子里的男人突然收起笑容,眼神虚空,他抬手扯掉束缚的皮筋,长发散落再一次将五官藏匿在阴影里。
男人看着镜子,动了动唇却没有发出声音,可他还是微不可察的点了下头。
突然,喉间溢出一声开心的笑,再然后是少年趴在洗漱台上笑的乐不可支。
林昀盯着镜子里的人,说:“林匀,我扮演你是不是很像啊?你点头了,我就当你答应我了。”
“卡!”
监视器面前的导演拿着对讲机喊道。
星韫玉肩线瞬间放松塌下来,他整个人伏在洗漱台前,凌乱的头发看不清他的神情,耳边是掌声和导演惊喜的话语。
一半在戏里一半在片场。
一滴水打湿冰凉的洗漱台,被扭曲着的情绪迸发叫嚣着要宣泄,星韫玉觉得自己的心脏正在被一只手反复地揉捏,叫他喘不过气。
导演拍了拍他单薄的后背,沉声问:“还好吗?”
星韫玉抬眼,眼底一片猩红。镜子里,他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见他这样,导演转身挥了挥手,示意其他工作人员先从房间里出去,然后宽厚的掌心握了握星韫玉的肩膀,他深深看了一眼垂着脑袋的男人,也转身离开了房间。
身后的房门被关上,他再也忍耐不住,一声痛苦的哽咽之后,房间里是少年悲怆的委屈的痛哭。
太痛了,每一下的呼吸都像是针尖扎在心脏上。
房间并不隔音,门外的每一个人都听到了这声悲怆的哭声,更别提是站在门口的程漠。
拍摄期间他不能待在里面,只能在外面找了个地方安静的坐着等待,捕捉着房间里的男人的声音。导演喊卡的时候他从沙发上起身,只是刚结束一段戏,工作人员接二连三的往外出,他只能站在一边耐心的等待着,等到最后他准备进去了,却看到导演摆手制止的动作。
导演出来之后就将浴室门带上了。
他知道程漠是星韫玉的助理,看着程漠说:“还没出戏,让他缓一缓吧。”
话音刚落地屋里便传来男人隐忍的哭声,接着越来越不加隐藏。导演回头看了一眼房门就离开了,而程漠始终拧着眉立在房门前听着里面的声音。
有三四分钟,屋里的哭泣声越来越小直到消失。又过了一会儿,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星韫玉盯着那双白色的鞋子看,视线顺着往上,他与面前的男人目光对上,没有任何的防备。
程漠居高临下的盯着星韫玉哭的红肿的双眼,指尖碰了碰裤缝,两人安静的对视,他眼看着那双狐狸眼里闪着的细碎的光,突然伸手把人揽进了怀里。
星韫玉被抱进怀里的时候,大脑有过短暂的空白,可心底却莫名觉得安静。他沉默的感受着程漠身上的温度,鼻尖又嗅到了那股好闻的清冽的味道。
是铃兰香。这一次他确信。
两人的相拥毫不意外的受到了还在屋里的工作人员的审视与打量,有人甚至悄悄掏出手机开始拍照,就连看回放的导演无意间看到之后也多留意了两眼。
程漠唇角蹭到星韫玉的发顶,这样的动作让导演心底划过一丝异样,他总觉得这个动作不像是无意间的,到更像是一个珍视的疼惜的吻。
导演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再去看时,两人已经松开站好。
星韫玉:“干嘛突然抱我?”
程漠:“觉得你需要。”
星韫玉抬头睨了一眼程漠,从他身边绕出去,走向导演那边。
“导演,我看一眼回放。”
他的声音听起来已无异样。
程漠转身看着已经坐在了监视器面前的男人,又垂眼看着刚才被星韫玉推开的地方,突然抬手轻轻地拍了拍那一块的衣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