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这画像上的人,可是住在这里?他是你什么人?”
翠枝看着一队的官差,身子止不住抖,果然害怕什么来什么,沈大哥一早出去了,官差来的突然,想报信一时也找不到人。
见女子犹豫,官差面露不耐,一把推开人,准备进屋搜查。
“为难一个女子作甚,我在这里。”
谢昳从街上回来,就看见房屋前围了官差。
他已从何胖子处知晓,这打京城调来的廷尉是如何的雷厉风行,与县里的这群尸位素餐的肥差们是如何的不同。
何况刚刚在街上,已与带镣铐的刺史打了照面,廷尉查到自己,并不奇怪。
谢昳淡定的上前,跟官差一起去衙门。
“沈大哥,我等你!”
翠枝倚着墙,双手紧抠着门框,泫然欲滴,喊出这句话已是极大的勇气。
翠枝的弟弟从邓府被灭门后就没了消息,翠枝是真心拿他当家人的。
谢昳回头,朝她露出一个微笑。
他不知道,自己的脸上有种叫做温柔的东西。
京城内。
内侍张太监躬着身子等待。
韶灼拿着鱼丝,逗弄缸内的什物,娇纤的指头捻着鱼丝晃动。
等尽了兴,韶灼才将鱼丝递给下人,示意内侍上前。
内侍太监耳聪目明,连忙夺过仆人的手帕,挤上去,给韶灼仔细的擦着手指,目光往鱼缸偷偷瞥去。
是只再普通不过老龟,就是壳子已有碗口大,老龟慢悠悠的爬,这有甚的趣味?
怎么刚才,韶将军对着它笑得那么开心。
再看喂龟的鱼丝。
不得了,那可是顶级银鱼啊!
除了太湖再没别处产的,每年就那么一丁点产量,大户人家一年到头不定能吃上一顿,将军拿去喂乌龟?
“什么事?”
张太监再不多想,捏着嗓子便是求情。
“大将军呐!您可就心疼心疼奴才一下吧,算上这次,奴才这都第四趟来请您了,您再不去宫中,小主子那是要生撕了奴才不可啊,只要您去,奴才给您作揖、下跪都成。”
韶灼被他吵的头疼,却看见乌龟正抬起头,半耷眼睛,斜瞥说话的张太监。
他顿时一乐。
这老龟极通人性,平时看起来不搭理人,实际那是它嫌弃,懒得去迎人,自己喂了它这么久也不见得多招它喜欢。
如今它听见新声,估计是稀奇。
张太监见韶灼不搭话茬,以为又要黄了,忍不住拔高嗓音,跪下磕头。
“大将军,您就当是去逛园子呢,御花园的十八学士开的正好,您就行行好,去吧!”
老龟被这动静吓到,头一缩,调转身子就是一顿扑通乱爬,将缸内的水花都溅到地面上。
当时在火堆面前也不见它这么跑过。
韶灼皱眉。
眼角的红痣嵌在玉白的脸上,就如同冬夜绽放的红梅。
怨不得小主子天天念叨,韶将军本就是神仙一般的人啊!
张太监在心里嘀咕。
“行了行了,你先起来,回去禀告一声,我收拾一番再去。
“哎!得了,我这就回去......”
锦朝皇宫,自秣帝继位已是第十年,日子似乎不紧不慢的过着。
年迈的太傅正在讲着制艺,枯燥冗长的上午,秣帝刘敏布满阴翳的眼睛,盯着书本发呆,冷不防一声打断太傅的话。
“萧太傅,韶将军是今日回朝的罢,都快午时了,你说为何他还不来见朕?”
虽然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可是此情此景,再配上小皇帝的年龄。
太傅只觉得他是无理取闹。
于是,萧连江不满,拿尺子重重的敲了敲书案。
“皇上,微臣今日所讲的内容十分重要,关乎朝堂日后科举的选才,社稷大事,皇上还是认真些听罢!”
“可是朕怕!明明通报的消息是,韶将军今天卯时已到京城。
张内侍已经去了好几趟,这都快午时了,为什么他还不来宫里,也不见他差人禀朕一声。
你说他是不是根本就没把我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况且他手里握着这么多的兵,万一,朕害怕……”
秣帝声音越说越低,后面已然夹着哭腔了。
望着泪眼婆娑的小皇帝。
萧连江暗自叹气。
说到底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孩子而已,可朝廷未来的重担都压在这一人身上。
自己家的孙子也是同样的年纪,哪里会像这般担惊受怕?
这样想来,便觉得面前这具瘦小的身子是更加孱弱了,连带着觉得自己肩头的重量似乎也更沉了些。
萧连江不自觉的耸了耸肩,语气稍微和缓了不少。
“皇上,臣子若是蓬头垢面的面圣是为大不敬,臣料想韶将军一路风尘仆仆,此刻说不准正在为了面圣而沐浴更衣,等一切整顿妥当之后必定会来觐见皇上的。
皇上切不可急躁,另外以后可要记得,此类言语切不可对外人提起,不然会寒了做臣子的心。”
“知道,知道了,朕这不是只对太傅才说掏心窝的话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