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安人,我们曾经是同班同学。”
融安,只是一个地名,庄静晓已经想起程杭一复读那年的事情,好像是从融安回来后,家里对程杭一的担忧声音多起来,听程实冬说过,程杭一有一两年状态特别差劲,几乎无法适应大学生活差点退学。
“你学计算机,是因为她吗?”庄静晓问。
“是。”爱意无法隐瞒时,便开闸泄露一些,不然程杭一觉得自己快承受不住了。
庄静晓是个恋爱脑,她的问话方式总是关于是不是还爱,到底有多爱,“再次见到她,感觉怎么样?还会心跳加快吗?”
程杭一实话实说,“遇见得太突然,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和情绪铺垫,以为会永远见不到的人,却出现在眼前,有些恍惚的不实际幻觉,猛烈的冲击下,忘记去体会,到底是什么感觉。”
“类似于,以为已经溺毙毫无生还可能,却死而复生。”
感觉,是需要去体会才能总结出来的词汇。程杭一见到辛语便乱了分寸,他努力克制才能压制住翻涌上来的激动情绪,为了不在辛语面前暴露情绪,他几乎是仓皇而逃。
此时坐在办公室,程杭一心平气和,才能仔细地盘算自己的感觉。
庄静晓诧异地看向程杭一,仔细地品位他的用词,“你这么爱她,你们为什么会分手?”
程杭一苦笑一声,满嘴酸涩,“可能就是因为我们分手了,我才更爱她。我们不是在爱意耗尽后分开的,而是在爱意未被发现前分开的,可能是遗憾和心有不甘,可能单纯是,爱。”
庄静晓趴在桌上,下巴压在手臂上,“她呢?还爱你吗?”
程杭一摇头。
庄静晓替他回答,“你不知道?”
程杭一纠正,“她应该是不爱我了。”
庄静晓弹簧一样,一下子坐直身体,“她说什么了?”
“她把视线从我身上挪开,很平静。”程杭一斟酌语言,“以前她身上总有种活人微死淡淡的疏离感,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抽身事外的冷漠感,大概是她喜欢的东西不多,遇到喜欢的,会格外专注明显。可现在,她鲜活很多,但是她眼睛里没有我。”
不爱了,才是最麻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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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庄静晓会继续聒噪地追问,毕竟满足好奇心,又顺便趁机挖苦讽刺程杭一一下,这是庄静晓平时最爱做的事情了。可这次,庄静晓安静极了,她淡淡地应了一声,便不再追问。
“为什么不问了?”庄静晓的反常,反倒让程杭一不适应。
“如果我问你们相爱的细节,回忆会很痛苦的,脑袋里甜蜜,想到她已经不在身边,这份痛苦就是包裹着糖衣的毒药。”庄静晓微笑着摇头,“所以我不问了。”
程杭一低垂着视线,他蓦地苦笑一声,“其实我已经做好准备,做好准备向你讲我们的故事。”他偏头,看向窗外染红的夕阳西下,就算被庄静晓看到眼圈泛红,也许是被夕阳染红了。
庄静晓古灵精怪地摇晃脑袋,“我偏不问,急死你。”她嘴里嚷嚷着,“好饿,不知道叔叔晚上做什么好吃的,我要下班回家了。”
程杭一那点多愁善感被搅散,他挥手示意庄静晓出去。
庄静晓向外走,走到门口,她转身严肃地问,“你闹自杀,也是因为她?”
“……”庄静晓怎么可能会真的放过扎心的机会呢,程杭一第N+1次解释,“那次是意外,我没有闹自杀。”
“反正没死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庄静晓一副懒得管的表情,潇洒地走了。
“……”程杭一那点多愁善感,丁点不剩了。
又见到辛语,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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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D市已经过了下班时间,辛语可以选择第二天上班再把合同呈现给蒋又鸣,可她忍不住今天就要找蒋又鸣汇报工作。
因为,她实在太想吐槽了。
前男友成甲方,这么狗血的事件,竟然让她遇到了。
不能隔夜,必须今晚说。
“和食夏已经签下合同。”辛语打电话给蒋又鸣,揶揄着说,“蒋总别藏着掖着了,这是你想要的结果吧。”
蒋又鸣报上一家餐馆名称,“吃饭了吗?过来喝点。”
“……”辛语没有立刻接话。
蒋又鸣却知晓她的意思,“没有其他人,我一个人。”
“打车费报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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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车到餐馆,堂内宾客满座,蒋又鸣坐在室外支起的折叠桌旁,两瓶啤酒,已经空了一瓶,桌面上放了两个托盘,里面盛装着常见的几样烧烤食物。
“想吃什么自己点。”蒋又鸣对辛语说。
辛语没有客气,“二十串羊肉串,一打生蚝,一份辣椒圈、一份烤馒头,还有一份荞麦拌面。”
记录菜单的是位阿姨,有着节俭的优良传统,“你们两个人?这有点多吃不完。”
辛语指着蒋又鸣说,“没事儿,他请客,吃不完我打包。”
等阿姨走了,蒋又鸣呲呲地笑,“对我有小情绪?宰一顿烧烤能解气吗?至少再来一次豪门的顶楼自助餐。”
“好的,我明天会通知韩笑的。”嘴上插科打诨完全是机械反应,不过脑的,辛语蔫蔫地,用签子戳着餐盘里面的烤肉。
蒋又鸣抬头看眼她的表情,抽纸巾擦手,“见到程杭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