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航没有用夸张的语调,只是平静地陈述了这次乌龙事件,但是他掩饰不住对程杭一的担忧,“我觉得,杭一好像生病了,比上大学那会更严重……嗯,我知道……我今天住在他家里……你们别担心……行……”
焦航在程杭一家里住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程实秋和杭素瑾赶来,焦航这才敢喘口气。
杭素瑾看到程杭一立刻哭成泪人,攥着拳头捶了程杭一好几下,到底心疼他抱住他痛哭出来,程实秋脸色同样惨白。
程实秋对焦航连连致谢,“麻烦你了,谢谢你。”
程杭一被杭素瑾抱得动弹不得,他用眼睛瞪焦航,“只是烧干一个锅子,你就告家长,你有毛病。”
焦航坐立不安赶紧跑路,“这不是怕你出事嘛,叔叔阿姨我家里还有事情,我先走了。”
程实秋将焦航送到门口。
焦航受宠若惊,连连摆手,弓着脊背贴着墙壁立刻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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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实秋一脸严肃地坐在沙发上,沉默地抽烟。
杭素瑾顾不得指责程实秋,她哭得好像抱着的是程杭一的遗体。
程杭一头疼不已,他再一次解释,“我真的不是开煤气自杀,是想做饭忘记关火才把锅子煮干,至于煤炭,是刚好放在厨房,我没有轻声的念头,是焦航小题大做。”
“就算是无意的,如果不是焦航发现及时,现在已经酿成大祸。”杭素瑾紧紧地攥着程杭一的手,像是失而复得的宝贝,“你回A市,现在跟我们走。”
程杭一求救地看向他爸,认为他爸更理智一些,“我在C市有工作,现在不能走。”
“工作重要还是命重要?”杭素瑾止住的眼泪,再次崩盘。
程实秋站起来劝慰杭素瑾,“事情可能的确是意外,程杭一不是不负责的人,我们冷静下来讨论一下。”
杭素瑾应激反应一样,情绪突然高亢激烈起来,“冷静?他执意来C市,是你同意的,你来看望过几次,每次对我说程杭一把自己照顾得很好,他就是这样照顾自己的!程实秋,你阳奉阴违,程杭一是跟你学的。”
“……”
从程实秋最近的一次家访,往回翻到程杭一执意高考这件事情,杭素瑾说话语调又重又难听,血淋淋地指责程实秋一味地惯纵程杭一。
程杭一在激烈的争吵声中,耳鸣、呼吸困难,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掌,无法控制地颤抖着。
他是不是真的错了?
他当时不该执意去复读,不该去融安的。
他应该早一点发现辛语暗恋他的痕迹。
他应该早一点察觉自己对辛语的心意。
他的确错了,错得离谱。
“别吵了……”程杭一出声制止父母的互相指责,可他嗓音干涸,声音轻微。
“我说,别吵了!”
在程杭一摔碎那个玄关处血红色瓷瓶声中,杭素瑾和程实秋终于结束争吵。
这是程杭一第一次砸东西,第一次刚烈地表达他的情绪。
他控制不住情绪了。
程杭一觉得眼前似乎看不清了,他身子微微晃动,勉强撑着玄关处的架子,“我去睡一觉,睡醒了,一切听你们的。”
躺在床上,程杭一觉得真的像是死了。
再次醒来,杭素瑾和程实秋已经和好如初,他们对待程杭一的态度依旧:夫妻是真爱,孩子是意外。
杭素瑾买了三人份饭菜,每个口味清淡,程实秋提建议,“下次买一些下饭的饭菜。”
杭素瑾夹起苦瓜炒蛋放进程杭一碗里,“清火,多吃一些。”
程杭一想告诉他妈,他的心头火用苦瓜是压制不住的,可他又能想到杭素瑾会用什么话回击他,所以他低头,闷闷地吃了。
嘴巴里苦,心里跟着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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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睡觉,程实秋和程杭一同一个房间,杭素瑾睡一个房间。
程杭一刚翻身坐起来,程实秋已经跟着起来,睡眼惺忪声音却警醒,“怎么了?你要做什么?”
“……”程杭一又躺回去。
程实秋问,“想抽烟还是想喝酒?”
程杭一原本是想抽烟的,他如实回答,“现在不想了。”
程实秋坐着揉眼睛,“烟少抽,对身体不好。”
“好。”听话得像乖宝宝。
白天睡过了,晚上彻底失眠,为了不让程实秋发现,程杭一僵硬地仰躺着一整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