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药后,半小时,谢峙为了不打扰林疏棠休息,小声地在厨房处理着他买回来的虾。
男人穿着居家服,腰间系着围裙,灶台上放着一些东西,他拿着刀在处理着虾线,眼睛还时不时的看着放在旁边的手机。
等过了差不多半小时后,谢峙放下手中的活,沾过虾的双手被他放在凉水中打上肥皂狠狠冲洗,待擦好双手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走回卫生间,到了盆热水把刚刚擦好的手放了进去。
整只手全都浸泡在了热水中,差不多五六分钟,谢峙才将手拿出,擦好。
小心翼翼地来到卧室,林疏棠还在睡梦中。
谢峙脚步轻声地走到床边,俯下身来伸手贴了贴林疏棠的脸颊,滚热的感觉从手心传来,哪怕他的手是温热的,但是还是能感觉到此刻林疏棠在发烧。
吃了退烧药,却还在发烧,这可不是个好现象,又想起何茹曾经说过林疏棠身体不太好,谢峙顿时感到恐慌,双手握着正在睡熟中林疏棠的肩膀。
整个人非常着急的喊着她。
林疏棠是在一阵晃动中迷迷糊糊醒过来的。
一睁眼就瞧见谢峙皱着眉,满脸急躁的样子,与平时的他完全不一样。
“干嘛呀,谢峙。”林疏棠因为发烧本来就不舒服的身体被他这么摇晃着,使得她的语气不太友好。
终于看见林疏棠醒来,谢峙松开了她,转身走向衣柜背对着她,“你发烧了,起来我带你去医院。”
林疏棠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揉了揉疼痛晕眩的太阳穴,“不是吃过退烧药了吗?干嘛还要去医院。”一听要去医院,林疏棠不太乐意,她从小到大最讨厌的就是去医院了。
压抑的环境,吵闹的声音,还有满是消毒水的味道,那里一度成为过她的噩梦。
“我不要去。”
“不行!”
谢峙手中拿着从衣柜中刚找到的羽绒服,板着脸,严肃的反驳。
他严厉的语气使得林疏棠身体一震,那语气,那架势,和何茹一模一样。
“你生病了,吃了退烧药也没用,必须要去医院看看。”他拿着衣服叹了叹气,知道刚刚自己的语气不太好,所以这次放低声调,边走边温和的说着。
见他这样说,林疏棠撇了撇嘴,在他靠近时乖乖地张开双臂,让某人帮她穿上,等穿好后,谢峙又找来了厚裤子,刚要掀开林疏棠的被子就被一双手给制止住了。
他不解的看向林疏棠。
早在他拿着裤子靠近的时候,林疏棠就知道他想连她裤子也一起换了,但是,虽然他们已经是夫妻了,但是,帮换裤子什么的,她还是觉得有点害羞。
林疏棠被他看的有点不太自在的解释:“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哈哈哈..........”随后干笑了两声。
她是发烧生病,又不是发傻残废了,换裤子这种事她还是能干的。
她尴尬的坐在床上,一下子夺过谢峙手中的裤子,然后朝着谢峙摆了摆手:“你先出去,我自己可以换的。”
自己手中的裤子突然被林疏棠夺走,谢峙心里是有点失落的。
可怜巴巴的看着林疏棠不肯出去。
见男人不动,林疏棠着急了,“哎呀,你先出去,去把车子先打热,然后开空调。”
“今天外面这么冷,车子里也肯定很冷,我现在发烧了,最怕冷了。”
谢峙原先还不想出去,但是一听这话觉得很对,早上他去上班的时候,车子里就非常的冷,等快到学校的时候车里才热,林疏棠现在生病了是不能冻着的。
他点了点头:“行,那我在外面等你。”
“嗯,好好好,你快去。”
榕城的深秋,多雨。
当林疏棠换好衣服坐进车里时,外面下起了小雨。
对于林疏棠来说这样的天气最适合睡觉,边听着雨点怕打着窗户边入睡,是最舒服的时刻。
此时晚上七点,正是下班的高峰期,谢峙小心的在车流中开着车前进,林疏棠窝在副驾驶靠着窗边睡着。
夜幕昏沉,霓虹灯光在黑暗中闪烁着,车尾灯,路灯相互映照着,空气中细细雨丝在其中格外明显。
路上的车,不急不慢的走着,谢峙被堵的有点心急。
在这个时间段,谢峙通常早就到家,为了不出现堵车这种现象,他通常都会早下班或者走一条相比这条路要人少且离家远的路。
林疏棠发着烧,这条路是离医院最近的一条,都怪他当时太心急了,脑子里只想着快去医院,都忘了这条路在这个时间段非常的堵。
绿灯闪烁,在这十字路口。
窗外的小雨,越下越急切,林疏棠迷糊中睁开双眼,歪着头,朝着车窗外看去,此时旁边恰巧停了一辆黑色的阿斯顿马丁。
细雨中,一只带着银色手表的手,搭在半开的车窗上,黑色的车身映着那只白皙的大手,上面的青筋清晰可见,那只手的主人穿着西装,在等红灯的过程,略显的有些烦躁,另一只手拽着脖子上的领带,原本整齐的领带瞬间变得松散。
许是觉得不太舒服,白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被男人解开,锁骨在衬衫下若隐若现。
绿等变亮,两辆车同时起步,阿斯顿马丁的车主此时接了一个电话。
林疏棠通过车窗的空隙看向车内的男人,眼神低沉,呼吸微滞,浑身的肌肉紧绷着,透过雨幕,哪怕只是一个侧脸,林疏棠还是认出了他,顾赝。
女人伸手摁下车窗,只露出一条缝隙。
车内的男人此时神色慵懒的和电话那头的人说着,“这么着急干嘛,我还能跑了不成。”
“哎,毕竟你刚从国外回来吗,这不是兄弟们想你了呗,局都组好了,就差你了,顾哥。”
听到这个称呼,林疏棠耷拉着脸,长长的头发垂下,眼神闪烁,皱了下眉。
又一个十字路口,他们分开,在快转弯的时候,男人好像注意到了林疏棠的目光,睨了一眼。
在他看过来时,林疏棠慌张的关上了车窗。
男人开着车,冷哼了一声。
对面还在喋喋不休的人听到,停了下来,疑惑出声问道:“咋了?顾哥。”
雨越下越大,男人开着车盯着车前的雨刷,似是在怀念什么,眼神中充满着玩腻,语气慵懒,打了个转向,漫不经心的开口:“路上遇到一‘故人’。”
“故人?你在国内还有朋友啊,不该呀。”
“啧,说什么呢你,不会说话就闭嘴!”什么叫还有朋友啊。
“哦,那你快点赶来。”
“怎么?赶去给你收尸啊。”
“哎呦,甭废话了,夜色等你哦。”
男人黑眸阴沉,挂断了电话。
车停靠在了路边,打着双闪,从车前拿了一支烟和打火机。
寂静的夜晚,男人坐在车里抽着烟,星火闪烁,烟雾缭绕。
他烦躁的抽着烟,转头却看见旁边种的一棵红色山茶花树,正在绚丽的绽放着,在这万物都在枯萎的季节。
它能活过凛冬,却败在暖春之前。
在这寂寥的深秋,绚烂的红色讽刺着男人,使他晃神。
男人看了许久,直到香烟燃尽,他才回神,油门用力一加,黑色车尾,消失在了漆黑的雨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