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蟋蟀头贴头整齐地躺在他的手心里,赵明恒越看越满意,自己这只看起来又威风又有力,丝毫不比温素音这个熟手差。
“可以摆在窗台上当装饰。”赵明恒说,“看起来很有意趣。”
“我还会编蜻蜓、小马、小船,我们可以多编几个,把它们摆在一起。”
“蟋蟀我已经会了,先教我编马。”赵明恒对马的喜爱从前在京城是人尽皆知的,他兴致勃勃地规划,“我可以编许多马,让他们组成阵列。”
傍晚时分,温素音点着手杖去院子里散步透气,留赵明恒一个人在屋子里继续编他的马队。
宋阿花从茶楼收工回家,一推开院门便看到温素音独自站在院角的老树下,伸手正在摸树叶的形状。
她见状出声:“那是海棠树,还是我爹小时候种的。”
“阿花姑娘,你回来了。”温素音回身,“果真是海棠,我感觉应该是的,但无法确认。”
“阿花姑娘,我有事情想拜托你。”
宋阿花一边敲打着过度酸痛的胳膊一边走到温素音面前,心中难免好奇。
她会拜托自己什么事呢?
这些日子他们两边似乎有种心照不宣的默契,相互之间并不进一步地来往交谈,彼此之间的交情和了解比起第一天见面的时候,并没有因为一天天同在一个院子里而逐渐变多了。
“是这样的,我……感觉最近身体有点虚,想托你母亲后面几天帮忙炖一些鸡汤、排骨之类有营养的,再加些红枣黄芪,可以滋补身体,菜钱我们会出,你们可以留一半当酬劳。”
宋家的饭菜还是简单了一些,对“秦煜”伤口的恢复不利,温素音觉得需想办法给他补一补,当初她养伤的时候,“秦煜”在吃食上没亏待她,甚至他当时还买了一小块阿胶给她补身子。
宋阿花没怎么思考就答应了下来,这是门划算生意,趁这个机会给小杏儿补补。
“行,包我身上,我娘那里我去跟她交代。”宋阿花爽快道,“我回来路上看到肉铺还没收摊,我现在就去看看,今晚就加!”
“银子先给你。”温素音递上一两银子。
“这么多?”
“让你们帮忙,至少银子要先给够,不能让你们为难,若用完了直接和我说就行。”
“苏娘子是个厚道人。”宋阿花抛了抛手里的银子,笑嘻嘻收了。
走出没几步,宋阿花突然想起什么,步伐犹豫了一下,再走几步,又折返回来。
她有些纠结,明明不该自己管的闲事,要不还是不管了?
“苏娘子啊,我这两天在茶楼听说了一桩新鲜事——你想听么?”
温素音心中诧异,不动声色道:“阿花姑娘不妨说说。”
“是这样的,这故事我也就一听,其实挺无聊的,你若听了不喜欢就忘了,当我放了个屁。”
宋阿花的目光不自觉从温素音的脸上移开,落到了那株海棠树上,“咳咳,听说不远的醴泉县出了一对江洋大盗,一雌一雄,那女子是个大财主的小妾,他们杀了那个大财主出逃了,官府和苦主家里人都在找,但一直找不到人,咱们这地界也派了人过来,说男的中了一箭女的看不见,若能拿下扭送官府,有二十两赏银。”
“茶楼里的客人们说起这件事,当时就有人说想要赚这二十两,我却觉得他们傻,这种银子哪里是这么好赚的,普通平头百姓就不要没事找事了,万一牵扯进什么秘辛,平白惹一身骚,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稳妥的。”
她抬头望天,“而且我是觉得吧,那个,嗯,怎么说呢?”
“说不定他们二人有什么苦衷,或许是感情好被人拆散了才不得不亡命天涯?也就现在风头最紧,只要好好躲着别出去,肯定不会有事,等这风头过去了,又是一番天地,你说是吧。”
温素音面色有些泛白,但声音依旧镇定,“是,你说得对。”
“阿花姑娘,你说的这桩故事有用极了,谢谢你,你这份心我记在心里。”
宋阿花打个哈哈,“有用就行,我还怕你嫌弃无聊呢。”
走出院门,到无人的角落,宋阿花拍拍自己的脸蛋。
天底下没有傻子,宋阿花在听到那消息的时候就知道自家那租客是什么人了,实话说,她知道他们身上肯定有些麻烦,但也以为顶天了是有讨债的或者得罪人了避风头,绝没想到竟然能和人命官司扯上。
传闻里说的凶残,但她又觉得这两人不像那穷凶极恶的。
宋阿花觉得自己一定是色迷心窍了,虽然苏娘子长得很美很讨她喜欢,但她实在不该多管闲事掺和一嘴的。
罢了,谁让他们是自己的房客,收了银子就得讲道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