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肠刮肚半天,竟说出一句:“司辰局还没有女子为官的先例……”
“大桓也没有外姓县主,叶逢君便也做了。司辰局若是没有女官,我便来当这第一。路本来都是没有的,都是要靠人走出来的。”
阿婵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她虽比霍彦先矮了一头,但此刻气场犹如守城将军,一丝一毫也不退让。
“你……”
霍彦先瞬间哽住,他那话本也不是要反对女子为官的意思。当年嘉善皇后曾向圣人提出过女子为官的政策,可后来皇后疾病去世,又正值大桓内忧外患,此事便无限期搁置。
只是如今让阿婵这样一说,倒显得他小家子气了。
他解释道:“我不是说女子不能为官,只是这件事情很难。”
但看着阿婵那坚定的神情,他心中竟升起一个念头,女子为官这件事,如果是阿婵,说不定她真的可以做到。
从他第一次见到她开始,她对他所说的每一句话,似乎都没有遮掩,有时候直白剽悍得连霍彦先都惊愕。
他习惯秘密行事,但阿婵似乎恨不得将什么事都摊开在阳光下暴晒。
并且她所说过的话,似乎并无虚言。
她的身份背景,行事轨迹,他查过,确实核对得上。
那些星占预言,她说会发生,无论他如何提防,还是发生了。
那些难捉难寻的妖怪,她说可以找到,便找到了。
此刻的她也一样,将自己的野心欲.望在他面前明晃晃暴露无遗,似乎只要今日说出来,明日便会实现。
这样的女子,霍彦先此前从未见过。
不出意料,阿婵仍气定神闲,神色笃定,笑着应答:“难是难,但也要尽力去争取,若是连想都不敢想,今日我也不会进宫,你说是吧,霍大人。”
话虽如此,但霍彦先还是觉得她想得太简单了。
“为官之路并不是你所想的那么简单。多少人初入宫时都是你这般想法,但官场水深,如履薄冰尚且未必能够全身而退,更何况你这样大喇喇地横冲直撞!”
若是只在他面前,他习惯了倒也还好,但且不说入朝为官,就单单进一回宫,阿婵这样的性子,这样出风头,还不知道要招惹多少祸患,他是好心提醒她。
“那大人多年来平步青云,似乎顺风顺水,不知道有何诀窍,大人可否传授一二?”阿婵抬眸问道。
夜色下,她眼中充满审视意味,霍彦先瞬间脸色一变。
“谁说我顺风顺水……”
“绣衣察事司从没有而立之年的绣衣副察事,这事众所周知,大人年纪轻轻身居高位,还觉得不顺?”
“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个中龃龉!”
“那大人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阿婵挑眉看他,眼神变得狡黠。
熟悉的探究感又回来了,霍彦先此刻也冷静下来,看着阿婵,眸色深邃。
“想知道?等你加入绣衣察事司,自会知晓。”
老狐狸,阿婵撇撇嘴,又变成了那个铜墙铁壁的霍彦先,没意思。
“大人真小气,行了,今日大人的教训我记住了,多谢大人!”
阿婵敷衍抱拳,转身就走。
“等一下——”
身后又传来一声不情不愿的拖长腔调。
她回头,却见霍彦先别别扭扭递给她一包东西。
阿婵诧异:“这是什么?”
“我去御医那里求来的药,可以帮助你恢复内伤,药方在里面包着,你记得按时吃。”
“……”
这回轮到阿婵沉默。
怎么回事,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默了一瞬,她也铜墙铁壁装模作样打着官腔作揖:“这就是大人传授的为官之道?好的,下官心领了。”
霍彦先一股火又窜上来:“你还没当官呢!”
阿婵左看右看,低声道:“所以大人不要对我这么好了,免得玥宜公主误会。”
霍彦先:“……”
跟她说不通!霍彦先气得转头回宫,继续巡查去了。
看着霍彦先的背影渐渐远去,阿婵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药包,不解,叹气。
随即,她抬头又看向宫墙之内,巍峨宫殿飞檐翘角,屋脊神兽森然矗立,她神色再无任何戏谑,眼神比夜色更深。
良久,阿婵欲骑马回蓬莱春,刚一上马,心口却登时有被撕裂的感觉!
不好!东仓使者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