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奉安点点头说:“没有办法,我们大人就喜欢干活,天生劳碌命。”
霍彦先气得直咳嗽,一记眼刀过去,杨奉安假装看不见。顾中易也说:“大人,集中精神。”
霍彦先:“……”
原来绣衣察事司平时都是这样交流的,阿婵在一边看着,总觉得霍彦先可能要多吐几次血,于是给了他一个空茶杯,让他吐血的话不要弄到地上。
“……”霍彦先扶额,觉得头好痛。
阿婵见状,掰着他的脑袋左看右看:“好像没什么事啊……”
霍彦先一下子愣住了,没想到阿婵竟然就这样大喇喇地靠近,她手上的药香萦绕在他的鼻尖,她的指腹冰冰凉凉地贴着他的太阳穴,霍彦先脑子有一瞬空白,就这样任由她查看。
嚯!在场的绣衣察事司司众眼睛都看直了,这位女高人果然是艺高人胆大,放眼整个司中谁敢去掰老虎头,关键是老虎居然没有发威!
杨奉安在心中默默给阿婵竖起了大拇指。
阿婵只关注伤口,发现霍彦先没事之后就把他的脑袋撇在一边,帮霍彦先处理其他伤口。
霍彦先背部、身侧的衣服到处都是破口,都是因流水冲击碎石带来的划伤。
要不是阿婵及时用手护住他的头颈,估计脑袋也要破洞。
阿婵替他清理这些碎石,但霍彦先坚持要自己上药,阿婵很奇怪地看着他:“你是眼睛长后面了还是手长后面了,后背也能够得着?上药自然有他们,你急什么?”
而后突然恍然大悟,笑道:“放心吧霍大人,我又不是花妖,不贪图你身子。”
顾中易输送内力的手一抖,霍彦先脸色更差了。
杨奉安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更是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好家伙,大人跟这位女高人到底经历了什么?
什么花妖,什么贪图身子,这是什么虎狼之词,他们干活的时候到底又错过了什么?!
说话间,阿婵从霍彦先腰背处取出一枚铜钱,霍彦先强忍疼痛默默“嘶”了一声。
这枚铜钱边缘锋利,因为流水冲击的巨大力量,几乎是像暗器一样飞速“斜削”进了霍彦先的背部,伤口很深。
而像这样的伤口,他的背部有十几处,其他都是碎石造成的,只有这一枚是铜钱。
阿婵仔细端详这枚铜钱,忽然觉得不太对,然后皱着眉疯狂在霍彦先的衣领衣缝处翻找,霍彦先吓了一跳,整个人几乎要弹起来,还好顾中易把他按住了。
“你做什么!”霍彦先抓住阿婵的手,阻止她继续对自己“动手动脚”。
“哎,还有一枚!”阿婵却眼疾手快在他后脖领处又找到一枚铜钱,恰好夹在了霍彦先领子和衣襟翻折的缝隙处。
“好险,差点就削了脖子。”阿婵道。
霍彦先看她目不斜视,压根不正眼瞧他,就知道她这种异常举动,应该是基于发现了什么线索,于是压下火气,沉声问:“这铜钱可有什么特殊?”
阿婵并没回答,只是反问:“霍大人,能否等安全之后,去这次的决堤处查看一下,有没有这种铜钱?”
霍彦先示意一个绣衣监侯去办这事,他接过阿婵递来的铜钱仔细翻看,发现就是普通民间流通的铜钱,没有什么奇特之处,只是被火药熏黑了。
经过刚才的初步查探,这次决口处发现了大量的硫磺、硝石、木炭的混.合物,所以这次决堤,依旧是人为。
但有谁能在日夜巡防的官兵眼皮子底下把这么多火药运进来?还能在不破坏堤坝的前提下,将火药均匀掺进土层?下这么大雨还能顺利点火引爆?
要知道,为了防止有内鬼,绣衣察事司和煜王的人都乔装混进了巡防的官兵,如果是内部人员犯案,不可能不暴露。
***
霍彦先他们继续调息修养,过了一会儿,那个绣衣监侯回来禀报,说决口边缘确实发现了大量这样的铜钱。
霍彦先皱眉问,“有多少?在哪儿发现的?”
绣衣监侯说:“目前收集到的就有一百多枚,还有人在继续挖,应该还有不少,都是均匀混杂在泥土层中的。
但属下查证过,无论是修建堤坝还是在加固的过程中,都没有大量埋入过这样的铜钱。”
阿婵问霍彦先,“霍大人,第一次的决口处可发现了这样的铜钱?”
霍彦先道:“未曾,只有大量虫子松土的痕迹。”
阿婵沉思片刻,说道:“我猜想,这不是人埋的,而是鬼埋的。”
“鬼埋的?”听到这里,包括霍彦先在内的所有人脊背都细细爬上了一层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