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溪县城。
“江姑娘,公子找你有事,现在外面等着姑娘呢。”
江文如正跟闻清说话,就见蒋殊走过来,神情有些急切。
“好,我这就去。”
江文如闻言起身向外走去,打眼没看到院里有人。
她走出院子四下张望了下,果然见到有一白衣翩跹之人背对着她站在不远处。
“公子,我——不要!”
她面容带笑,刚要要说什么,突然看见有一只闪着寒光的利箭直冲容玢方向而去,接着毫无防备之下,修长挺拔的身躯猛烈一晃,整个人向后歪倒,最后竟从眼前消失了!
他身前竟是悬崖!
慌乱之下江文如整个人向前扑去,下意识将手臂伸了出去,却怎么都拉不到向下坠落的人影,
“容玢——!”
江文如猛地睁开眼,整个人缩着胳膊不断往里倒吸着气,凉意入体令她浑身一抖,而她周围仍然是熟悉的环境。
“天哪,还好……还好是梦。”
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流下,她重重吐出一口气,随即向后躺下将整个人埋进被褥里。
“吓死我了……”
*
残阳在屋里的地板上投射出窗格大小的光影,笔直光束里能看到上下起伏的尘埃。
“公子,关于江姑娘身后的力量——”
蒋殊正说着,容玢突然打断他道,“这件事不用再查了。”
他眼光追随着远处空中掠过的飞鸟,语气随意如同自语,“如果再走下去,她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公子,”蒋殊犹豫片刻,还是问道,“现在对江姑娘是什么态度?”
“她呀……”容玢微一歪头,眸子里露出几分迟疑,思索片刻才道:“她现在在我身后,暂时没有人注意到她,所有明枪暗箭只向我一人。但若是她参与这件事,便会彻底站在风口,没人会放任这样一支组织存在,她就彻底回不了头了。”
他语气里带着微不可察的轻叹。
早已决定之事,他却第一次对自己的决定犹豫了,这实在是件麻烦事。
蒋殊不理解,提醒道:“可现在正是关键时刻,若是江姑娘愿意……”
“蒋殊,”容玢收回目光打断他,听出蒋殊话里的意思,他不置可否,只是说:“我会给她一个选择的机会。”
在拉她进泥沼深渊之前,他会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
这份仁慈不是给她的,而是给他自己的。
否则就算最后目的达成,他可能也会变成一个不择手段满身暴戾之人。
将人心当作筹码,把人命视作草芥。
变成让世人惊恐的,另一个危险的存在。
抬眼是没有边际的苍穹,而这无边天幕之下,却有人拥有同样宽广无边的权势,他的意念和举动会影响在他权势覆盖下的每一寸土地。
沉默半晌后,容玢突然问道:“如今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你觉得谁会赢到最后?”
“他们都不会赢,而公子最终会坐在那个位置上,成为最后的赢家。”蒋殊知道他在说什么,回答的毫不迟疑,丝毫不觉得自己这番传出去会令天下震惊的言论有任何不妥之处。
容玢扑哧一笑,刚刚绷紧的面容霎时舒缓开来,潋滟的桃花眼眼尾上扬,笑的肩膀都抖动起来,胸腔都在微微颤动,像是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
“属下没有说错,”蒋殊虽对他的反应有些意外,却坚持道:“如果不是当初那场意外,现在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本就该是公子。我们现在做的一切努力,不就为了纠正当初的那个错误,拿回本该属于公子的一切吗?”
当初大齐是何等风采,国泰民安、政通民和,是现在景轩两国远远比不上的强大兴盛,是真正的太平盛世。
可这样一个君主宽厚仁德,百姓安居乐业的国度,却因小人的自私卑鄙之心而毁于一旦。
国家覆灭、生灵涂炭。
最信任的臣子联合最险恶的外敌,共同织就了一出最无耻狡猾、贪婪卑劣的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