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白穹察觉出陶西水的沉默，微微蹙眉，开口问道：“很重？”

“没有，”陶西水费了点力气才调出他惯用的玩笑腔调说：“我只是在想这条胳膊也太多灾多难了点，不过并不碍事。”

白穹指点陶西水：“我右腿侧靠外的口袋里有伤药和绷带，你自己处理一下，虽然这里的空气质量比外面稍好一点，但暴露伤口还是比较危险。”

陶西水的目光落在身前女孩的腰部，然后逐渐向下，看着她身上鼓鼓囊囊塞满的各种装备：“……知道了。”

“你们怎么出来的？”瘦弱的小小端着枪，开口质问他们两个。

白穹斟酌了一下才开口道：“你知道这下面有什么？”

小小冷漠地看着她：“我当然知道。回答我的问题，不然我就开枪了。”

听到这话，白穹身后的陶西水动作一顿。

白穹却笑起来：“你这小姑娘年纪不大，说话倒有趣。你只有一个人一把枪，就算你一枪崩了我，我后面这个也能同样回敬你。”

小小却不为所动，抬抬下巴点了点陶西水的方向：“我杀不了你，但我可以杀了他。”

“你巴不得用命护着他，即使我干不掉你，他死了你一样会痛不欲生。”

虽然她和陶西水还真不是小小所设想的苦命鸳鸯的身份，但从她嘴里讲出来的话听起来也是真够狠毒的。

白穹对此有些摸不着头脑：“我还真有点迷惑。我们先前见过面吗？论起来，你诓我们到这个凶险万分的地下室里，我们才是受害的一方吧？”

小小冷哼一声，没有理会白穹的话，但她手臂上的血流蜿蜒而下，嘀嗒嘀嗒，溅落在地上。

白穹看着她略有些发白的脸色，提出建议：“不如我们各退一步，放下枪，坐下来好好谈谈？”

听到这话，小小反而更加捏紧了枪，手臂肌肉绷紧，看起来比之前的防备心更重，但也因为她的动作伤口的血流出更多，越来越多的红色汇聚在女孩的脚下，形成小洼，顺着地下实验室的排水渠一路流向更深处。

白穹：“你应该知道，拖的的时间越长，对你来说越不利。地上的人也会发觉我们消失的时间太久了。”

“不劳费心。”小小冷冰冰地开口，“我会在那之前，了结一切。”

“我觉得我们双方并没有到不死不休的地步。”白穹说，“或许我们能找到双赢的出路？”

“当然可以，我们当然可以各退一步，坐下来好好谈，问题是，”小小声音讥讽，“谁先放下枪？你先来吗，白穹姐姐？”

白穹思虑片刻，缓缓点头：“可以。”

此话一出，在场的另外两个人都微微一愣。

白穹：“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小小：“什么？”

白穹：“让他先撤。”

听到这话，陶西水在她身后咬牙切齿：“白穹，你疯了？”

白穹充耳不闻，也没给陶西水反抗的时间，单手持枪，另一手绕到身后扯住陶西水没有受伤的另一侧身体，用力一甩，将他摔在旁边废弃的解剖台后。

白穹面色沉静地继续说：“解剖台挡不住你，去你左侧方位置的背板。”

陶西水现在是真的想掰开白穹的脑子看看她到底在想什么了。

“就算你让我找掩体躲起来，但如果她出尔反尔先一枪崩了你，我也活不了！”

闻言，白穹微微一笑：“不会的。”

没人知道她说的是小小不会失言，还是陶西水不会死。

小小没有理会他们之间的小插曲，她指着白穹的枪口微微翘起，意思是到你实现诺言的时候了。

白穹看着面前的枪口，飞快权衡了利弊。

她们之间只有几步的距离，按照白穹她的速度，完全有可能在对方开枪之前冲过去制服她，但一旦这样做了，小小对她的信任只会降到最低，更不可能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说出来。

而如果按照她们之前说的，放下枪好好谈，她要防备的就是小小的忽然开枪。现在小小的枪口指着她的头，但在她放下枪的时候，动作会有偏移，如果她是小小，大概率会在自己弯腰放下枪的一瞬间射击。

如果这时候没开枪，那可能会在她完全脱离对枪的掌控后再胜券在握地崩了她。

白穹在几息之间流转了很多念头。

小小：“怎么，后悔了？”

“没有。”白穹看着小小，做出了最后的抉择。

她恢复单手持枪，然后猛地松开手腕，下坠的枪支被她用膝盖接住，顺着她的小腿前侧滑落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