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陈窈还有好些时候才睡,叫他用点炭也无妨。
裴照七眼珠转了转,“我还没看过窈娘做的簪子呢。”
陈窈和他讲过簪子是用来做什么,他除了对银子没什么数外,其他记得还挺牢。
他既要看,陈窈不嫌弃他看不懂,她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支精美的簪子,泛着光泽。
裴照七发出一声赞叹,他小心翼翼从中捧起这支簪子,摸上去冰凉光滑又有几分重量。
陈窈嘱咐他,“小心点。”
裴照七拿近看了看,随后视线落到陈窈还未拆的发髻,她乌黑的秀发顺滑如瀑布,衬着白皙的长颈,散发丝丝香气,很是动人。
男人眼神一闪,轻柔地将簪子别在她头上。
陈窈惊了惊,还以为他只是想看看,没料到他会给自己戴上。
簪子未经买卖却先被戴上了,堂内明令禁止这样做。
“这是给客人的,怎么能自己先戴呢!”说着,陈窈伸手就要摘下来。
“如若自己不试试,怎知好不好看呢?”裴照七按住她的手,轻扬下巴,有理有据地说。
陈窈嗤笑一声,“你什么时候也习得这些道理了?”
裴照七起身拿面铜镜放在她眼前,轻轻搭在她的薄肩,“窈娘,你看。”
铜镜中映出女人未施胭脂的姣好容貌,乌发侧面别支簪子,在光的笼罩下的金簪尤为扎眼。
陈窈仔细端详起自己与簪子,若有所思。
好看是好看,但簪与人分离。
单看人,人美;单看簪,簪巧。
簪子的佩戴讲究在保留女子原本的姿色外,增添一抹韵色与美感,不会让人瞧去,一眼落在绝美的簪子而忽略女人的美,而是将簪子融合,与美人一体。
正所谓,簪为人添色,人显簪之美。
这一佩戴上去,陈窈知晓问题在哪儿了!
她制作的簪子正如堂主说的那般,单看簪子挑不出任何问题,但也绝不会衬托女子的气质,簪与人分离,不如不去雕琢。
如此一来,她需做的就是化繁为简!
陈窈眉间的忧愁之色散去,转而喜笑颜开,“我知道要怎么改了!”
裴照七望着镜中的陈窈,笑了笑说:“美簪配美人。”
陈窈微愣,这话是她之前同他讲过的,说售卖时都要说些漂亮话来吸引来客,他竟把这话往她身上按。
明知道是男人哄人的话,她还是难免脸一红。
其实哪里有他说得那么美,只不过是她不常佩戴首饰,忽地戴上去有些新奇罢了。
陈窈将簪子摘下,轻轻擦拭放了回去。
裴照七还从身后拥着她,像从她身上取暖似的眷恋,“那现在可以睡觉了吧。”
陈窈嗯了声,耸了下肩推他,甜蜜一笑,“起来呀。”
裴照七对这事向来心领神会。
下一秒,男人俯身弯腰,单手搂过陈窈的后膝,一把将她扛在肩头,往床上阔步走去。
陈窈躺下,手帮他扯去碍事的外衣,娇滴滴地靠在他怀里低声提醒道:“快些吧,明日我还得早去做簪呢。”
裴照七粗壮的气息在她身上胡乱拍打,哑声嗯了下,嘴上说是答应她,但该省的步骤一个都没剩。
直至陈窈通体潮红,汗珠从光洁的美背顺着流下,她哼唧叫喊,“不……不,不是这个快……”
翌日,陈窈虽比预想的迟,但依旧是第一个来工坊开工。
赶在店铺开张前,陈窈将簪首重新做了,替掉累赘的珍珠,用金丝勾勒出一个精致却不失美感的纹。
陈窈像捧着稀世珍品一样,轻柔地放在盒里,准备去店里入柜。
昨晚和裴照七缠绵得激烈,今早起来双腿还是打着颤,一步一走都比平日里慢了好些,看上去别扭许多。
坊中一位年纪轻轻的簪娘瞧她不对劲,神色颇为担心地喊住她,“你腿抽筋了吗?”
陈窈愣了下,心底不由冒出窘意,含糊着低声应,“对……可能起太早,不小心抻到了。”
未通晓男女之事的小簪娘,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等陈窈走后,小簪娘自言自语说:“……她两条腿看上去都行动不便,要不要去医馆看看。”
在一旁填丝的簪娘,听了二人对话的全部,不免捂嘴嗔笑她,“我看该去医馆的是你呐!”
“我?”小簪娘嘟起嘴,不可思议地说:“娘子,何出此言,受伤的又不是我。”
簪娘悠悠地放下搓木,犯起坏地附在小簪娘耳边,解释给她听。
听完,小簪娘顿时瞪圆了眼,脸也红得比日出还要红,讷讷地道:“那……那不用去医馆。”
陈窈左赶右赶还是慢了步,店内陆陆续续已有人来了。
柜中空了个位置,陈窈将簪子放在架子上,满心欢喜地等待有人能买走。
眼前人来人往,目光短暂地注视了下她做的簪子后又移开,别有兴致地拿起别的簪子看……
就在陈窈觉得今天要一无所归时,有位妇人打量了一圈,视线落在一处顿了顿,随后一个眼神递给身边的丫鬟。
丫鬟知会后便上前去,指尖一伸,指着一支说:“要这支,拿近处看看!”
陈窈顺着丫鬟所指望去,原本无色的面颊瞬间悦色,喜上枝头。
这支是她做的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