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庞氏听不进去一点,她语气极为刻薄,明里暗里颠倒黑白,说陈窈一早便看上他家的房,才虚与委蛇地照顾。
但陈窈也不是好欺负的主,她指责庞氏没能尽孝,偏偏能人过世才现身,何等居心可想而知。
两方都有理。
最后在村主任的主持下,折了个中。
陈窈住进最里面的一间小房,每月给庞氏一些银钱,也算两全。
算算日子,庞氏今儿个应是来要掠房钱。
陈窈知道裴照七应付不来,打算擦干身子去钱罐里拿银子,一抬眼便见裴照七挺拔的身影似座高山般立在她面前,俨然一副给完钱的样子。
在金银面前,她理所当然地忽视掉面前的男色。
陈窈扬起脖,“你给她银子了?”
裴照七点了点头,扑闪着发亮的眼睛似在求她的夸赞。
陈窈眯起眼来,半信半疑道:“你知道什么是银子吗?”
以裴照七的脑子,除了劈柴,吃饭和她在床上翻云外,应该装不进别的。
裴照七从身后的小罐子里不知抓了一把什么,摊放在陈窈手里。
陈窈垂眼一看,手心两颗花生豆。
“……”
愣了两秒后,陈窈笑得肩膀直颤抖,裴照七竟把豆子当银子来买卖,庞婶脸上的皱纹估计又要深上一褶了。
裴照七没得到肯定的回答,他双手扶着桶沿边,委屈巴巴地说:“不是吗,窈娘?”
陈窈没应他,只是颇为感叹地唉了声。
女人挂着水珠的细手伸出,轻摸他的侧脸,嘴角微微一勾。
她心想,你傻也不是你的错。
——
裴照七人傻,但陈窈却精明得很,她靠着自己的美貌在村中做的馄饨生意顺风顺水。
天正值暑月,大地被炙烤得像是生了烟。
乘凉的树根底却空无一人,全停在一处热气生烟的馄饨摊。
三名大汉拖着鞋朝摊内大摇大摆地走去,为首的男子皮肤黝黑,下巴快扬到天上去了,姿态倨傲,是个难以对付的硬茬儿。
男人鼻孔哼了哼,小弟们大手一扫桌面碗筷,叮里咣当的声音引得周围人齐齐看过来。
他置若未闻,甚至更为放肆,脚用力一蹬,鞋上沾的泥随着抖动落在木凳上一小撮,熟门熟路地大喊,“窈娘!三碗馄饨!”
众人视线望去,热腾腾的大锅前站有一娇俏娘子。
陈窈身上无繁复的装饰,一身淡雅的素服,腰间轻系的束带勾勒她楚楚纤腰,挽起袖子露出的一截小臂如凝脂般细腻,似比龛子里躺着的馄饨还要莹白。
她小臂微微绷起一提,从锅中抄起漂浮的馄饨,动作一气呵成,利落地放进碗中。
陈窈用木盘端起馄饨,往桌上一放,碗中的汤水似小浪摇动,不洒出一滴。
“八文钱!”她指节敲向桌面,桃花眼轻轻眨了下,如闪烁的星星一样迷人。
她生得貌美,是那种骨子中透出的媚感,这儿方圆的男人就算头顶烈阳,也要吃上一碗馄饨,和她搭上句话。
刘二便是这里的常客,他作势舀着圆滚滚的馄饨,目光一垂,贼眯眯地盯上了陈窈鼓鼓的胸脯,吞了吞口水,“你这馄饨……真大。”
不知什么时候,陈窈胸前素白内衬露出,薄薄一层,透出若隐若现的两团肉,被单衣撑得好似要破出般,就像她包得皮薄肉大的馄饨一样,皮下全是实打实的肉,一口咬进嘴里,肉汁直往外溢。
陈窈对这种眼神早就见怪不怪了,她拢了下衣襟挡住,笑着道:“哎呀,刘哥,给你放错了,你这碗十五文钱!”
“……”
看两眼她没少一斤肉,还白白挣了一把。
划算!
爱财如命的陈窈将铜钱收进口袋,扭着腰肢继续煮馄饨。
刘二在这一片是出了名的霸主,仗着自己是村长儿子的身份,各种横行霸道,藐视天理行规,没几个人敢惹他。
而陈窈是个例外,她勾着这位贪色的主,让他饱饱眼福又不真给他,还日日都有收入,这对她来说足够了。
今日带的馄饨赶在太阳落山前全卖光,陈窈收拾钱囊回家,娇小的身影被夕阳拉得极长。
草丛边还有两个男人没走,眼神像是贴在陈窈身上般,满口污言地拿她打趣。
“老板娘这身条看着就软,还有她这翘屁股,扭得老子都硬了。”男人瘦高,叼着狗尾巴直瞪瞪地朝陈窈离去的方向望去。
“人家可是有相公的,小心他把你腿打断!”边上一脸带麻子的男人嗤笑他。
“你说她那个傻子相公?”高个男不屑一顾,吐掉草啐了一口。
他见过陈窈的傻男人,长得人模人样,但没本事,全靠女人养。
“就你?”麻子男上下扫视他瘦如竿的身子,轻蔑地歪嘴道:“可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高个男人立马来气,弓起自己壮实的手臂,不甘示弱道:“我这臂力,一拳打他十个绰绰有余。”
麻子男嘴一咧,“她家男人可不傻,护妻得很,要不然那混头刘二为何迟迟不动手?”
高个男显然对此一无所知,“你说他装傻?”
麻子男哥俩好般,搭在他肩上压低声说:“他之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