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总算从德比郡回来了。琼斯家的事,有眉目了吗?”艾尔在饭桌上问道,语气随意,但眼神却透着一丝探究。
伊丽莎白摇了摇头,却敏锐地察觉到艾尔脸上的神色——她一定知道些什么。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艾尔一向藏不住事。
“你听到了什么?”她问道。
艾尔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措辞。她是个闲不住的人,工作性质也让她时常在外跑动。虽然不少男士在谈话时会刻意避开她,但她掌握的消息,往往比整天坐在办公室里的两位朋友多得多。
“我听说,红灯区最近有不少女性失踪。”她压低声音,“但怪的是,似乎不是绑架或者谋杀。她们看上去像是自愿的。苏格兰场派人查了两天,既没发现挣扎的痕迹,也没找到任何破绽,于是不了了之。”
伊丽莎白的眉头微微皱起。她对苏格兰场的信任向来有限。究竟是几名女子的突然自愿消失更值得怀疑,还是警方确实查了,却什么都没发现更可疑?
“这件事和琼斯家有关?”伊丽莎白紧接着问道,语气不经意地放缓了些。
艾尔皱着眉,似乎在思索该如何措辞。“连警方都没有调查出什么结果,现在没人敢说自己知道真相。但你知道,伦敦最不缺的就是风言风语。”她顿了顿,“好在琼斯家不在伦敦,否则情况恐怕更复杂。”
伊丽莎白轻轻敲了敲桌面,心里已然有些猜测。这或许就是琼斯先生迟迟不肯回伦敦,却又不断打电话的原因。她抬眸望向艾尔:“究竟是什么关系?有没有什么确切的线索?”
“这次失踪的全是东欧女性。”艾尔低声说道,“有人说她们原本就不是自愿来的,而是被拐卖过来的。最近政府不是正严查人口贩卖,尤其是战争期间的非法交易吗?于是便有了种种传言——有人说,这些女性是被处理掉了,以防止她们作证。”她的目光深沉了些,“而涉及人口贩卖的名单里,据说有人怀疑……琼斯先生也在其中。”
伊丽莎白没有立刻回答。另一个更危险的想法浮上心头——达西一家是否已经掌握了琼斯家的某些罪证?所以他们才不愿意参入。
这无疑会使情况变得棘手。琼斯家现下待在德比郡,与达西家来往频繁。若他们真的牵涉其中,达西家也难免被视为他们的保护伞……
经过三代人的努力,达西家的经济影响力早已超越了《傲慢与偏见》时代。他们不再只是新兴资产阶级,而是彻底踏入了上流社会的核心圈层。
“琼斯先生或许的确和这件事有牵连,”伊丽莎白缓缓说道,思索着其中的细节,“不过从他们家的经济状况来看……如果他一直参与其中,未免太过寒酸了。”她回忆起琼斯家的作风,虽然算不上富贵人家,但也不像是在操控一桩暴利产业的人。更何况,琼斯先生的行事风格,倒也称不上吝啬。
“这就没人说得准了。不过,我猜你那位朋友杰西,恐怕是毫不知情吧?”
“她至今以为这只是普通的经济问题。”伊丽莎白点了点头,眉头微蹙,“也许……琼斯先生只是早年间涉足过?如今,旧事被翻了出来,有人借此威胁他?”
艾尔向来敢于冒险,此刻却罕见地露出一丝迟疑。她放下刀叉,压低声音:“不管他是什么时候参与的,我劝你最好别再深究了。”她的眼神难得地严肃了一分,“能涉及这种事的,哪有善茬?他们的手段可不只是威胁那么简单。”
她的目光在伊丽莎白身上停留了一瞬,“万一哪天你消失了,我们连该去哪里找你都不知道。”
“更何况,如果这是一个有组织的集团,那恐怕苏格兰场,甚至更高层的人物,都牵涉其中。”
伊丽莎白沉默地思索着。她和艾尔的家庭虽算富裕,但要说能左右局势?那却是半点也谈不上。若这条黑暗产业链真的盘根错节,她们两人介入其中,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棋子……
而此时,远在伦敦某处,另一场对话正在秘密进行。
会议室里,灯光被特意调暗,只留下桌面中央的一盏微弱黄光,照亮了一摞摞未拆封的文件,投下长长的影子,都是一桩桩人命案。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雪茄味。
“我们又被举报了一艘货轮。” 一个身材瘦削的男人站在会议桌旁,声音沉稳,但带着一丝隐秘的不安。“这已经是本月第三次。对方不仅掌握了我们的航运时间,连具体的卸货码头也一清二楚。”
桌子尽头的男人微微抬起头,面具在昏暗的光线下投下诡谲的阴影。声音低沉、嘶哑,仿佛经过刻意压制:“看来,我们的内部出了问题。”
会议室里霎时安静下来。
站着的七个人目光微微交错,没人敢先开口。他们不是第一次见识上首之人的手段,也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语气。
这不是在问“是不是出了问题”。
而是在确认,究竟是谁出了问题。
“琼斯就是做货运的。我们需要他提供更多的船只。” 站立的男人声音低沉,字句间似乎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但他说他十五年前就已经退出了。战争期间,他不仅没赚到钱,反而亏损严重……现在,他声称自己再无能力提供更多支援。”
他说到这里,目光悄然扫了一眼坐在暗影中的上位者。显然,他就是那个最近频繁与琼斯家通话的人。
会议室里静了一瞬,随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