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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万事休(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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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间内水汽缭绕,暖意氤氲。

“衣裳放这儿了。”侍女候着屏风外,问:“姑娘,要奴婢服侍沐浴吗?”

乔惟忙答:“不必,你且去休息吧,我自己来就好。”

侍女显然有些犹豫,但见乔惟坚持,也就乖顺退下。

乔惟仰头靠着,置身于薄雾与热水当中,身子忽地放松下来,连带着紧绷的思绪也在这一刻丢掷九霄云外。

她是很爱泡澡的。

哪怕从五岁起进宫长住,为免被人发现女子身份而只得自己洗浴,记忆中几乎没享受过被人伺候的感觉,她也是喜欢的。

人啊,一天就盼着这点独处时候活了。

“乔扶砚,你还要泡多久?功课写完了吗?政事不处理了?”

耳边一道声音乍现,乔惟猛地睁眼朝镂花窗外看去。

恍惚间,一道身影映在窗上,眨眼又消失无踪。

乔惟皱眉揉着额间,还未彻底酝酿起的困意消失无踪。

都这般了。

“又不是我的政事……”乔惟从浴池起身,低声喃喃出那句曾经在心间百转千回过的话。

只是现在,那人听不见了。

她也不想让周世臣与江裴等太久,这回没有多泡便起身。

侍女将备好的衣服放在触手可及的位置,乔惟套在身上,意料之外地合身,只衣摆略略长了些。

雪青色浮光锦在月下生辉,柔软的蜀锦鞋不用为垫子留余刻意做大,正好与她的脚大小相当。

乔惟对这样的感觉有些陌生。

以前穿的男装都不必提,就连在伍家穿的衣裳,也是伍大娘橱柜里的旧衣胡乱将就。

她竟是第一次,穿上一套与她完全相配的衣裳。

除了陌生,乔惟还有些疑惑。

江裴府上怎么会有她恰巧能穿的衣服?

这料子必定不是从哪个与她身量相近的侍女那儿来的,祁娆又比乔惟娇小许多,这套衣服亦不能是给她准备的。

难道……

她边想着,无名火难得涌上,往正院走的步子都迈得大了些。

进门时对上江裴,二人四目相对,乔惟脸色难看的要命。

江裴原本洗漱完放松许多,见她这模样顿时又来了火:“死了一遭,你之前那副假面装都不装了?世臣答应带你去看行刑的事儿,我还没计较呢。你倒给我甩脸子。”

乔惟环顾四周,不想为这事儿徒生嫌隙,便了当问了:“江将军,我朝公主下降前,驸马不得有通房妾室,你是知道的吧?”

江裴一口茶险些喷出来:“骂谁纳妾呢?”

见他这反应不似有假,乔惟心底松了口气,表情也好看许多:“那这身……恕我冒昧,我想江将军府上不该有这个尺寸的女子衣裳才是。”

“噢,你说这个啊。”江裴打量了一眼,便收回视线的,“有人放我这儿的。”

“有人?为何不放他自个儿那儿?”乔惟疑惑,又问周世臣,“你认得这人吗?”

周世臣身子一僵。

江裴“噗”笑出声,忙喝口茶压压,解释道:“这是我一朋友做给心上人的。当时料子选了又选、改了又改,好不容易做满意了,发现心上人有两心相许的青梅竹马,天都塌了。”

“这不,剪了又舍不得,就放我这儿,眼不见心不烦。”

乔惟恍然,有些愧疚地看着自己身上:“别人一番心意,我穿着不大好吧?”

周世臣却开口:“无事的。那人……夙愿已成,不会介意。”

乔惟微怔,当即反应过来。

她朝江裴温和道,“若有机会,替我向那人道个谢。再转达一句……”

乔惟余光扫过周世臣,才道:

“古往今来,只道情真,不论善终。有缘不必论先后,无缘竹马亦难猜。”

就如她与祁华。

青梅竹马,不过是撕破脸时两方更难堪些,不会比旁人少一分嫌隙。

“只道情真,不论善终。”周世臣手上转着空茶盏,喃喃自言自语道,“你真是这般想吗……”

乔惟侧头看他,弯眸道:“自然。”

闲话过后,便要进入正题。

乔惟眼下疑虑颇多,稍一思着,便选中了切入口:“寿延军是殿……陛下新建的队伍吗?先帝时不曾听过。”

“是。”江裴单手撑着下巴,好整以暇看着她,“聪明绝顶的乔大人,不如猜猜看是做什么用的?”

乔惟没理会他的调侃,分析道:“在京郊夜间出没,人数不算多……是针对京郊有什么新动作么?”

“是也不是。”江裴笑着看向乔惟,“再想想?”

以周世臣与江裴在军中的威望,按说见到哪支军队都犯不上直接逃走。

好像唯一见不得人的,只有她自己。

寿延军……

一个猜测惊现在脑内,乔惟下意识要将它从脑海中挥去。浑身血液却不受控地像被冻住般,令她每一寸肌肤都被寒意包裹。

见她迟迟不开口,周世臣终是替她补全了猜想:“为暗中抓捕你,陛下特意建了一支队伍,有任何风吹草动直接上报陛下,无需经过我与另外两位大人。这支队伍特赐名寿延军,亦称——”

“狩砚军。”

江裴道:“没寻到你的尸体,陛下笃定你没死。那些张贴在外画得乱七八糟的通缉令还不算,私底下不但向世臣与另外两个都下达了找你的指令,还专门拨了这一支精兵队伍来寻你,且只要活捉。”

祁华上位后,将手中权力拢共平分作三份。

分别是以周世臣为首的将门,以应顺泽为首的世家,以及以洛英洛将军为首的寒门。

三家共辅朝政,互相制衡,却接到了同一个任务。

纵是如此了,祁华犹嫌不够。

恨她至此吗……

乔惟收敛情绪,将方才的失神很好掩下:“原来如此。那方才多谢两位大人,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停,我们俩不需要你做牛做马。”江裴坐直身子,好奇地看向乔惟,“只是也有不解之事,请乔大人解惑。”

乔惟知晓他要问什么,温和道:“知无不言。”

“第一件,你为何投赵王?”江裴笑道,“陛下被废流放南境就有你的手笔。可事发前一年的岁末,你还拉拢过我们世臣站队陛下,前后差不过六个月。”

“别告诉我,你是单纯因为和世臣关系不好,想让他去死啊。”

周世臣蹙眉:“阿裴。”

“玩笑话,当真做什么。”江裴放下杯盏,偏过头时,恰好掩过眼底一闪而过的寒光。

乔惟不觉得冒犯,只是一时不知从哪儿开口。

每一次提及,她都不受控制地回忆起那段漫长到看不见光亮的日子。

一睁眼,庆幸活着,惋惜没死。

直到她站在城墙上,身侧站的人变成赵王祁恩。

目送昔日金尊玉贵的太子殿下一朝沦为阶下囚,戴着镣铐、心怀不甘,走上流放南境的路。

明明隔着很远,她仿佛能看清祁华眸中滔天的恨,唇瓣张合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说:“等我回来。”

她对周世臣与江裴,还是做不到全然的剖白。

那就按世俗的目光说罢。

“良禽择木而栖。”乔惟笑得漫不经心,“若不是隔月周将军就被派去南方驻军,我也是要拉拢周将军来赵王这儿的。”

“一个是如日中天、手握重权的亲王,一个是落魄的废太子。江将军,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那你就一点不顾惜你与废太子的情分了吗?”江裴蹙眉,“你给他做了将近二十年的伴读,养狗都要养出感情了吧?”

“我以前是陛下的狗,主人死了,自然要换个新主人才有饭吃。”乔惟顺着他的话自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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