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尧川见身旁的小哥儿闷闷不乐,垂着头一言不发,他放下竹筐,不知道怎么安慰,一米八五的汉子手续无措。
“等卖了竹筐,我给你买糖吃。”贺尧川语气带着询问。
林榆压下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他粲然一笑,眼眸明净如溪水。
“拿我当小孩呢,我才不吃。”林榆手中竹条翻转,一只小狗跃然眼前。
“把手伸出来,”林榆道。
贺尧川不明所以,见林榆对着他笑,他便呆住了,愣愣看着林榆。随后反应过来,才伸出双手。
一只竹编小狗正躺在手心。
林榆道:“送给你的,不许丢了,也不许弄坏。”
小狗编的栩栩如生,连表情都很生动。
贺尧川看了很久,随即万分珍重捧在手里,眼神认真道:“我拿去挂在床头。”
“随便你,”林榆低头忙活,眼里却染上一层笑意。
他才没有告诉贺尧川,送小狗是因为,、他觉得贺尧川像一只大狗狗。初见时一身戒备谁都不能近身,相处久了才发现,贺尧川骨子里是温和的。有时候林榆生气了,贺尧川还会想办法哄他。
虽然贺尧川不擅于表达,行动却热烈真诚。
竹子用完了,要去山上砍。林榆和贺尧川拿上柴刀出门,却在门外石阶下看见一个不速之客。
贺尧川顿时冷了脸,握着柴刀的手紧紧攥住,道:“你来做什么?”
贺家三房贺长顺,是老两口的老来子,年纪跟贺尧川一样大。平时都在镇上读书,十岁就考上童生,被人赞叹一声神童。
老两口尤其疼爱这个孩子,要什么都给。
他要是老老实实读书,贺尧川也没话说。偏偏大哥成婚的时候,两个老的不肯出钱,逼着她娘只能回娘家借。
借完钱就赶上贺长顺要缴束脩,家里没钱,贺长顺就撺掇老两口打贺尧山成亲银的主意。
贺长顺平时不回家,若是缺钱了才回来。这次一回来才发现,家里早就分家了。
他可是要回来拿钱的,二房一走,家里干活的人没了。他去找爹娘拿银子,却被大嫂一顿阴阳怪气。
说他不干活也就罢了,还要倒拿钱。自从老两口和大房的人被打,钱都拿去看病了,实在拿不出束脩钱。
到最后,越骂越难听。
这些年贺长顺靠着家里的银子,在镇上结交了一群公子哥。虽说不能锦衣玉食,但走到哪里都被人敬着,何时被人这样骂过。
他回家之前信誓旦旦,休假后要请好友上合欢楼快活一夜,这样岂不是叫他没面子?
气无处撒,贺长顺在家呆不下去,于是四处打听,找上二房的新住处。
回家也听说了,老两口给贺尧川买了个便宜哥儿,他嗤之以鼻,乡下哥儿能有什么好的。
可当他看到贺尧川身旁的白皙小哥儿时,脸上顿时笑不出来。心里恨的直咬牙,这么好看的哥儿,面貌身段比合欢楼的头牌也不差,竟然便宜了贺尧川。
林榆就站在贺尧川身边,见贺长顺一身长衫手持折扇,看上去一副读书人的样子,眼里的下流却掩饰不住。
贺尧川见贺长顺目光定定看着林榆,他眼里盛满怒火。
“你若不走,休怪我不客气,”贺尧川手里拿着柴刀,他眼中狠厉,仿佛下一刻就会拿刀砍人。
贺长顺个头不矮,但这几年在合欢楼掏空了身子,哪里打得过贺尧川。
他惊惧后退,指着贺尧川颤声:“好歹我也是你长辈,你、你怎可打人,真是粗鄙无礼。”
“滚!”贺尧川提起柴刀,脚下一动朝贺长顺走去。
贺长顺往后一退跌在地上,滚了满身泥。见贺尧川刀口就在眼前,他赶紧爬起来哆哆嗦嗦跑开。
贺尧川脸色难看,只觉得门前的地都脏了,在贺长顺爬过的地方重重碾一脚。
林榆在一旁心惊胆战看着,刚才贺尧川一副要砍人的模样,他真的有些怕了。
随即冷静下来一想,贺尧川不是这么冲动的人。
林榆赶紧过去,扯了扯贺尧川的衣袖,道:“别生气,你今天威胁够了,他以后肯定不敢再过来。要是他还敢来,我都要替你揍他。”
别的不行,打人他没在怕的。
小哥儿眼神清明,像春风化雨般浇在贺尧川心底,被贺长顺打扰的烦躁一扫而空,他笑着点头:“他再来,你叫我。”
林榆点点头,拉着贺尧川的衣袖边走边道:“不提他,婶子说过几日去舅舅家帮忙种豆,听说舅舅家有小孩子,你陪我多砍两根竹子,编些送给小孩们。”
“有一个八岁的表弟,是小哥儿,还有一个六岁的表妹。”
他俩说说笑笑,没把贺长顺这种小人放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