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成想昨天她带着三个孩子和媳妇去娘家吃席,老两口趁着他们不在家,竟为了贪图便宜,花三百文随随便便从桃花村买了个小哥儿回来。
周淑云气的不行,打眼看一眼林榆,眼尾红痣淡的几乎没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差点晕在地上。孙月华赶紧扶婆婆坐下:“娘您缓缓别气坏身体,先坐下问清楚。”
孙月华带着溪哥儿进灶房,给周淑云端一碗温水来,看着周淑云接过水碗,她俩眼里有些担忧。
门口的贺尧川沉着脸,握紧拳头满藏怒气。
周淑云接过儿媳端来的温水喝下,一口气顺下,看着一脸心虚的老两口,心里彻底冷下来,这些年早该看清这一家人的嘴脸。
“您二老真是能耐,背着我们一家人出门,随便弄个人回来。说吧,这主意是你们出的,还是他们大房一家人出的。”周淑云看过去,大房一家人正躲在一旁,不敢出来说话。
贺家还没分家,三家都住在一起。这些年大房三房都巴着他们二房吸血,周淑云忍了这一口气,全因为自己男人是个老实愚孝的,不敢忤逆爹娘。
又因为家中长辈健全,他们小辈若是主动提分家,要被村里人戳脊梁骨骂不孝,怕影响了贺尧川和贺尧溪两个娃娃的名声,以后不好说亲。
可没想到两个老的做事这么绝情,随便就拉来一个人,无媒无聘,连席面也没有,可真真是好的。
缩在一旁的大房不算无辜,郑彩凤声音拔高疾言厉色:“二弟妹,你这话可算栽赃了!人是爹娘拉回来的,钱也是爹娘出的,和我们大房有什么关系?你们可别血口喷人。”
郑彩凤眼里掩饰不住的心虚,因为她知道这个主意是谁出的。还不就是她儿子贺尧文和媳妇李秀娥的主意,怕老两口把钱花到二房身上,因此少了大房的用度。
周淑云冷冷瞥一眼明白过来,看着自家不敢吭声的男人发话:“你说这事该怎么办?”
贺长德站在一旁,这些年他也积攒了怒气在心底,可最终没说什么,那毕竟是生他养他的爹娘啊。但是事到如今做的太过分,老两口这是想毁了他儿子的一辈子,他叹口气心力交瘁:“爹娘,你们这俩事做的实在不像话,这些年别的也就罢了,可这是大川的人生大事啊……”
话没说完,贺大全和赵春花跳起脚来,贺大全拿着当家人的派头,一掌甩到贺长德脸上:“你这个不孝的,敢教训起你老子!我做什么还需要你同意?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爹了?反了你了,当初就该不生你。”
贺大全想打第二巴掌,贺尧川挡在他爹面前,他本就长的高大,又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站在贺大全面前足足高出两个头。
“怎、怎么,你还想打长辈?”贺大全气势弱下,手抬在半空中,打也不是收也不是,面对贺尧川有些发怵。
贺尧川冷脸看贺大全,对口头上的爷爷没有半分感情,若不是因着一层血缘关系,他那一拳头早就该把两个老东西砸在地上爬不起来。
老东西偏心连装都不装一下,家里的钱分明足够,却不愿意拿出一个铜板让他和大哥读书,只有大房家的贺尧文和三房能上学堂。
数九寒冬的天,贺尧川和贺尧山都要下地干活,贺尧山是老大,为了照顾两个弟弟主动承担累活,身体因此留下不少毛病。最艰难的时候,肩膀犯了炎症,周淑云找老两口拿钱买药,还被两个老的指着鼻子骂出来。
贺尧川只能和爹去镇上给大财主做苦力,两个人做一天换来一百文,终于有了买药的钱。药膏五十文,剩下五十文交给他爹保管,结果他爹转头就被老娘赵春花三言两语把钱诓骗走。
他们两个大的也就算了,溪哥儿才六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又不如他们汉子身体强壮,怎么能受这样的苦。周淑云当然气不过,也不是没提过分家的事,他爹却觉得爹娘始终生养了自己,不好做的太绝。
贺尧川攥紧的拳头放下,周淑云气大伤了身子有些气弱,抬头喘气道:“你去请族叔来,就说有事要他决断,今天这事必须有个说法。”
贺尧川看一眼贺大全,老两口往后缩了又缩,年纪大了到底害怕挨打,气势骤减下来。赵春花不服,要论起扯理她也能扯,转身就对大房家的郑彩凤遣使:“老大媳妇,你也去,把你男人和儿子儿媳找回来。”
两个老的虽然偏心,还不算糊涂,这个时候知道他们和大房三房才是同一条船上的,多个人也能多些底气,家里就数二房男丁多。要是打起架来也不吃亏。
林榆站在院门口的土墙边,一是为了看热闹,二是为了方便逃跑。贺尧川走到门口,沉下来的眉眼看向林榆,林榆捏捏指尖,笑容一闪而过。
要不要现在就跑呢,毕竟他才是这件事的导火索加当事人,等一会儿人多起来,想跑可就跑不了。但若是逃跑,要往哪里逃?
放眼望去,山外还是山,这里没有现代化的水泥路和汽车,指不定他跑断腿也走不出去,又人生地不熟。
林榆正满腹惆怅,周淑云气色惨淡叫他过去,显然对他也存了气,没什么好脸色,以为林榆是知情的。
“你是哪个村的?两个老的给你家多少钱?竟让你肯跟着过来?”周淑云气归气,话还是要问清楚。
林榆一机灵,跑去房里拿出剪断的麻绳给周淑云看,闪烁的眼眸真诚无辜且可怜:“阿婶,我是被打晕了绑来的,醒来就到这里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关键时刻,长了一张嘴就该多说话。
他这么一说,周淑云显些没晕过去,合着老两口还是绑的别家不知情的小哥儿!这叫他们怎么对的起人家清清白白的哥儿?
“娘,娘您怎么了?!月华快去请郎中来,”贺尧山见他娘急的晕过去,忙让媳妇叫大夫,又对贺尧溪道:“小溪你再去倒碗热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