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忽间,天光已然大亮,走廊上也偶尔传来交谈声和脚步声。
庞弗雷夫人一挥魔杖,四面窗子接连敞开,晨风吹入室内,带来些清新的寒气。
“我得说,你现在还活着是个奇迹。”
她用评估的目光看着西里尔,一边收拾起医疗器具,“很少有人能从神秘人的掌心逃脱,而在事情明了之前,我们几乎都认为你必须转院去圣芒戈了。”
医疗翼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风尘仆仆的年轻人快步走进来,身后还跟着神情不虞的马尔福先生。
马尔福先生狠盯着邓布利多,脸绷得紧紧的,面色比平时更加苍白了。
“噢……这孩子醒来了,你很走运。”
他慢慢地,不带丝毫感情地说。
“又见面了,邓布利多校长,”莫斯里感激而庆幸地说,“接到您的守护神传信,真是梅林保佑!您保住了我的工作。”
“不过是应尽的职责,莫斯里先生。”邓布利多和颜悦色地说。
莫斯里又向庞弗雷夫人致以谢意,紧接着走到西里尔身边,表情终于放松下来,仿佛他才是那个劫后余生的人。
看到这两人同时出现,西里尔总算理解了邓布利多话中“被迫离职”的含义,顿觉不太对劲。
“我已经没事了,”他从衣架上取下自己的斗篷,而后询问道,“叔叔身体最近怎么样?温妮还好吗?”
“一切都好,”莫斯里愉快地回答,“关于您的遇险,恕我自作主张,暂时没有告诉温妮小姐。”
“真心感谢你,罗文。”
“这没什么,”年轻人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照顾小姐是应该的。她总是那样快活,经常吃过早餐就牵着马出去,到原野上捉野兔和松鸡。”
“这完全是你的功劳,”西里尔笑着说,“在庄园里,恐怕没有第二个人能像你这样周到地保护她,陪她玩闹了。”
莫斯里还没来得及答复,一根银质手杖已经伸过来,极其轻慢地把他拨到一旁。
“那么,邓布利多,你有没有阻止这些攻击事件?”马尔福先生讥讽地问,“你有没有抓住凶手?”
“没错,先生,这也是校董会目前最关心的问题。”莫斯里也说。
“是这样的,先生们。所有攻击事件均系一人所为,我们正要去抓住他。”邓布利多平静地微笑着,说道。
“哦,”马尔福先生厉声问,“是谁?证据在哪里?”
“暂时无可奉告,两位先请回吧。”邓布利多说,“最迟后天,我们会将事件的最新进展和处理结果公之于众。”
“悉听尊便,邓布利多校长。”
莫斯里立刻点头表示认可。马尔福先生仍然怒视着邓布利多,片刻后,他强迫自己开口说话了。
“好吧,希望如此。”
他很不自然地说,率先转身拧开门,走了出去。
莫斯里则与他们一同离开医疗翼,在走廊上又交谈了几句,这才告别辞行。
西里尔跟随邓布利多走下楼梯,往礼堂而去,静谧的阳光洒满了过道。
这一天正好是休息日,往常校园里早已人来人往,但新近发生的袭击事件给学生们带来了心理上的恐慌,他们大都选择待在学院公共休息室里,尽量不外出活动。
一路上,西里尔没有碰见自己的熟人,但偶尔路过的学生大多都见过或听说过他,分散在走廊两侧小声讨论着。
“流言不是触之即溃的,它会不攻自破,但需要时间,更要有充足的耐心等待下去。”邓布利多温和地说。
“我完全认同您的观点,先生。”
西里尔答道,不去理会那些异样的目光。
当他们走过一处拐角时,忽然看见斯内普大步走来,脸上阴云密布,黑色的袍角在他身后翻腾。
“又出事了,校长。”
斯内普阴沉地说,表情十分难看,甚至可以说恼怒万分,“双重攻击。而且我认为,我们现在恐怕没法知道那只怪物是什么了。”
“我需要了解具体情况,西弗勒斯。”
邓布利多异常严肃地说,斯内普冷声开口,“著名学界大师洛哈特似乎对复苏药剂的改进颇有心得。就在早上,他未曾获得准许就拿走了我放在办公桌上的药剂成品,只留下一张字条,写着他有确切把握让疗效翻倍。”
洛哈特就是一个无能草包,西里尔想,哪怕被施过膨胀咒的万圣节南瓜,也没有他这么自命不凡,爱说大话。
“后来怎么样了,教授?”
他不抱任何希望地问,斯内普这才注意到他,轻轻扬了下眉毛。
“事实证明,”他冷笑一声,“就算大人物也有失手的时候。他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被石化了,连同一名麻瓜出身的学生,那瓶疗效翻倍的强力药剂也摔得粉碎。”
西里尔心中隐约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来不及再作耽搁,在邓布利多的默许下,他和两位教授一同加快步伐,向洛哈特办公室走去。
这时,麦格教授施过魔法的洪亮声音传来,在整个走廊里回响。
“请注意,所有学生必须即刻返回学院公共休息室!级长会告诉你们更多情况。请尽快离开!”
他们仅用五分钟就赶到案发现场。
许多教授也已经在那里了,大多满脸凝重,看到邓布利多进来时纷纷让开道路,退至一侧。
这间办公室本就朝阳,尽管拉着一层纱一样轻薄的窗帘,但远没有上次他们来到这里时昏暗。
墙上几张照片里的洛哈特正狼狈仓皇地东躲西藏,只露出卷发筒的粉色一角。
而真正的洛哈特却直挺挺地倒在窗前,浑身冰冷僵硬,右手作出抓握的姿势,一种既诧异又惊恐万状的神情凝固在他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