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嗨~”
他一只手挑起半边缠绕眼睛的绷带,露出比天空更美的苍蓝之眸,轻佻的微微扬唇,气定神闲。
“小鬼们,五条先生来救你们了。”
————
接到疑似特级诅咒师夏油杰出现的情报后,五条悟立刻让伊地知洁高开车前往最近的被他定位过的瞬移点后瞬移到横滨。
他摘下眼罩,咒灵漉漉的肮脏残秽中确实掺杂了他绝不可能辨错的独特痕迹。
花岐雾枝向独自站在大桥上的男人走进,冰冷的月光切割了他的白发,微垂的阴影将他与世界分为两半。
她平铺直叙的汇报情况。
“五条先生,特级诅咒师夏油杰在横滨内行踪不定,他的咒灵操术让我们无法判断移动的是他的咒灵还是他本人,但经过排查,有一点我们可以确定。”
“夏油杰本人还未出横滨,他的特一级咒灵在城郊附近移动。”
“啊。”五条悟眨了眨眼睛,不知在看月亮还是江面的波光,粼粼光影映在六眼中,似乎要将全世界都告诉他,又似乎永远只将他据斥于世界之外。
他驻足于此,静默片刻,才欣赏够天上的月亮和水中的月亮一般,恢复了平时不着调的轻浮模样。
“嗨嗨~交给五条先生吧~”
只可惜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于是他连花岐小姐抱着的文件都没有看一眼,把所有人都甩在身后,独自向更深处走去,由横滨的晚风沙沙打在身上,向一条只有【六眼】能看到的道路走去。
冬风簌簌,夜枭慢响。
只有一家灯牌老旧的居酒屋仍在冬夜中闪起些黄晕光线,他推开门,木质的长条客台上只有一人半披黑发的背影。
背影回头,毫不见外的对他挥了挥手,盘中的荞麦面只被吃了几根黄瓜丝,面团恹恹的趴在清水里。那双眯眯眼也许淌过很多很多思绪,也许什么都没想过。
而率先弹响了两根青春友谊的旧弦。
“哟,悟。”
五条悟长腿一迈,拉开他身边的高脚凳,像少年时那样微微歪头,由几点暖光打在白灿灿的发丝上,开着也许会和曾经某个夏夜重合的玩笑。
“杰,惠子会把你的怪刘海剪光的。”
“哈”
夏油杰微微弯眼,沉重的负担也被吹散一瞬,他戳了一下坨了的面条,淡淡道:
“听说她结婚了。”
“所以这是新婚礼物?”
“是啊。”
“……她绝对剪光你的刘海。”
“嗨~不过本来应该来的是她吧?怎么是你?”
“被我前两天推了个任务去北海道了,情报网太逊了吧诅咒师。”
“啧,混蛋啊。”
“喂喂,她不在我算是救了你一命吧。”
轻松的气氛至此而止,两人默契的不再说话,店外的夜空渐渐拂晓,月亮悄悄隐去,越来越亮的白天即将步入它的舞台。
而他俩只是盯着老旧柜台的裂痕,谁都没什么好说的。
在月亮西沉之前,夏油杰开口。
“不抓诅咒师吗?”
“……”
“机会难得哦。”
“烦死了,杰。”
于是极恶教主轻笑着站起身,几枚硬币敲落桌台后的脆响后兀自走向店门,只在他要推门离开的那一刻,沉默的咒术师才缓缓的问出他百思不得其解的疑惑
“……因为她的结婚对象是个普通人?”
“是啊。”
五条悟看向自己的手,两指之间逐渐形成一个【茈】的漩涡,淡蓝的光影与他的眼眸相映,沉淀着他也不知道该怎样命名的情绪。
“说起来,好像还有两个变异猴子没死,算他们命大好了。”
【茈】熄灭了。
背对而驰的旧友不再犹豫,在一阵风与玻璃门的摩擦声中抬脚离去,五条悟低头捂住眼睛,但六眼已经将咒灵的最新定位呈现在他面前。
他就这样垂着头,半晌,才抬起脸。
天光大亮。
“天亮了啊。”
最后也只是一个人喃喃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