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见着对方,原本自在的两人同时不由自主的将眼神躲向一边,待一片寂静无声后,对方终于忍不住开口。
“我这两天…”
“我过两天…”
不说话时都不愿说,可一开口就撞到了一起。谢舒见此情形,改口道:“你先说吧。”
方忆低头点了点,自从鬼市逃出后,还是第一次和谢舒独自相处时,总觉得不如以前相处时随心随意,应是因着百花楼的意外一吻,可是方忆每每想与谢舒解释清楚这件事都觉得极其地别扭,只得将此事先抛之脑后。
“祖母身体抱恙,我想要回去侍奉祖母,最近这几日就不在太子府了。”
确实要侍奉祖母,可更重要的是待老板娘打听出南岭尧花在何处后,需要将其采来给祖母入药。方忆也曾想过雇人去办此事,但听闻那花极难获得,寻常采药人怕是不敢接这生意,只得自己去一趟。
此去凶险,怕多说了让别人担心,便想方父方母和太子这两头都瞒着。
“这样啊,祖母有疾,侍奉在侧也是应当。”谢舒并没有多想,因为他心中也正在编着一个让人信得过的理由。
“矿山一难,民心惶惶不安,我需得前往李家村抚慰灾民,这两日也不在府中。”
不仅此事,谢舒也同样想着方忆心中未说出的那件事,倒底还是要解释解释,在继续躲着也不是办法。
见两人之间又陷入了沉默,谢舒纠结后,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那日在万花楼…”
可一句话没说完,就被从外闯进来的花花打断了,花花激动的大喊:“殿下!殿下!有一个好消息。”
花花风风火火的闯进来,只觉得这屋内怎么这么安静,也没注意到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只看见谢舒脸色不好,见自己进来便掩面叹息。
花花想着谢舒刚经历过矿山一难,又面色难看,不禁关心问道:“殿下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可是之前受了内伤?”
谢舒收拾好心情,摆摆手:“无事,只不过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么,非要这么晚过来?”
花花却理解错了谢舒话的重点,急迫的说道:“可是十分重要的事,崔大人将鬼市和百花楼中与此事相关的一众人带回京问话,其中一人竟提到了芍药。”
闻言,方忆也急忙上前来:“是百花楼前花魁——芍药!”
花花应道:“正是。”
没过多久方忆和谢舒就来到了大狱内,隔着狱门见到了那个认识芍药的人,其名为玉兰,从她口中知道了芍药的事情。
“我与芍药是同一批被卖入百花楼的,年岁和性情相投,就以姐妹相称,芍药人如其名,容颜绝世,常接待鬼市中往来的权贵,也从他们聊天的言语中知道一些秘密,闲来偶尔说与我听,只当是打发无聊的谈资。”
“这些事情本是寻常,毕竟来鬼市的,都不是什么光明磊落之人。直到有一日,她说她遇到一个人,那人说要帮她赎身,只是在这之前芍药要帮那人打听出鬼市里是谁倒卖铁器。”
说着,玉兰看向门外的谢舒:“那人我见过,与这位大人身形相似,只是年岁要稍大些,因此你前两日一入百花楼,我就注意到了你。”
玉兰回过头,继续忆着那些往事。
“但是那件事极其危险,且不说那人是否真心赎她,就打听贼恶之事若被发现,便会被害灭口,芍药不知被灌了什么迷药,一心地信着那人。”
想到这里,玉兰不住的叹了口气。
“终于,还是被发现了。那日一群人闯入百花楼,扔给嬷嬷一笔钱让她交出芍药,拉着芍药就拖出了楼外,我求了嬷嬷但没用,芍药还是被带到集市中央,那群人将周围人都召集过来,他们把刀架着芍药的脖子上,这么做就是为了杀鸡儆猴。”
“可是,都这个时候了,芍药却还想着承诺帮她赎身的人会来救她。”
玉兰一脸平静的说到此处,突然怀念似的笑了起来,方忆听她的语气便知道了后续的故事:“他还是来了,对吧。”
玉兰点点头:“但是芍药还是死了,那群人拼了命的杀了芍药,却对那人心又惧怕,芍药死后,就很快四散于鬼市,我躲在角落里,看着人散后,那人将芍药带走了,之后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难怪在百花楼时,嬷嬷说起芍药,一脸惋惜,方忆想到了玉兰讲述时,从未提到为芍药赎身的人的名字:“你不知那人叫什么?”
玉兰答道:“不知。”
此间,谢舒一直沉默不语,却在这时向一旁的崔大人说道:“大人能否行个方便,让我二人与玉兰单独相处片刻。”
崔大人领命,将狱内其余人尽数撤去,只留下了屋内的三人。而谢舒想要做什么,方忆也不知道,但玉兰提到的那人应该是先太子。
谢舒对玉兰说道:“你说的那人正是我的兄长,可是兄长已在一月之前被害,他生前没有妻妾,死后埋葬时却发现,坟中已有一具女尸,应是你提到的那个芍药。”
方忆被已为自己知道的已经足够隐秘了,没想到还有这般秘事,而玉兰不知眼前谢舒的身份只是为芍药而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