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在太子府外布置好守卫,叮嘱杨主事切不可放任何人进去,随后便坐上一旁等候的轿子回到家中,可刚踏出轿子一步,尚书府的管事就慌张的跑来。
“大人,你可终于回来了,那位大人——”管事眼睛四下瞥见无人,才用禀告尚书,“那位大人已在厅堂等候多时了。”
尚书自然知道管事所说的大人是谁,只是没想到,他竟亲自到自己府上,难道是有什么紧急地吩咐?
尚书提心吊胆的快步跑进去,见到那人正如在自己家一样,坐在厅堂主位上,不经意的拨弄着手中茶碗里漂浮起来的茶叶。他出门,向来身边布满高手护身,一众侍奉之人,如今却只有他和一个蒙面人,这蒙面人尚书从未见过,应是安大人新收的门客。
“安大人,今日莅临寒舍,可是有何吩咐?”尚书小心应对,尽管已经官职至此,尚书明白自己的生死荣辱,还是安大人一句话的事情。
安国舅朝身边那人挥挥手,那人就立刻明了了安大人的意思,走向屋外,顺带拉上了跟着尚书进来的管事,管事亦心领神会,遣散了周围的侍从,将堂门关上。
屋内只留下了尚书和安国舅,让尚书不由得紧张,且安国舅一口一口品着茶茗,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意思,尚书额头渐渐渗出了冷汗。
等喝完茶,安国舅才缓缓开口,然而却是无关的小事:
“尚书家的茶甚香啊。”
这让尚书满头疑惑,这茶虽好,但应在安国舅眼里不值一提,尚书思虑再三,试探说道:“若安大人觉得茶香,改日我送些给大人。”
安大人看着尚书小心翼翼的样子,觉得甚是有趣。
“改日?是何日啊?”
尚书心中更慌了,怕没猜到安国舅的意思,又怕猜过了,触怒安国舅。
“不如……明日?”
没想到,安国舅却一口爽朗的同意了:“好!就明日。”
尚书悄悄松了口气,却又听到安国舅问道:“那——谁去送呢?”
嗯?这又是哪出?尚书绞尽脑汁,笑语逢迎道。
“那自然是我亲自送去。”
可这句一出,尚书就明白自己说错了话,安国舅突然将脸冷了下来,转过身去背对尚书。
“这是小事,倒还不用尚书亲自去办。太子府外不是有守兵么?让他们去送就行。”
那些守兵不是刚派过去监视太子么?而且这件事还是经过了安国舅授意的。
尚书没怎么想就说出来:“可是他们……”
话还未说完,尚书就看到了安国舅冷冷的目光,立马改口:“他们自然也可以去送茶,只是下官才把太子府原有的守兵撤走换了刑部的人,这时再调走一些人,怕不能保证太子府的安全。”
这时,尚书大约猜到了安国舅的想法:他不会是想对太子动什么手段吧。
“你的任务是监视太子,何时多了保护太子这一项?”
果然是这样!尚书熟练地跪地请罪:“是,调走一些人也是无碍的,下官没清楚自己的职责,望安大人赐罪。”
安国舅却转身亲切的将尚书扶起,还贴心的拍拍他身上沾到的灰。
“你我同朝为官,品阶相差不多,怎可行此大礼?”安国舅瞧着将近午夜,便拍了拍尚书的肩膀,回去了。
“今日时辰已晚,改日再与尚书细聊。”说完后,安国舅打开堂门,叫上等候在外的蒙面人,又想起什么,转头对尚书说,“我有那么可怕么?还能吃了你?”
尚书站起来的时候腿都是抖的,头上滴下大滴的冷汗。
“自然不是,安国舅对下官体贴入微,下官很是感谢。只是下官今日身体不适,腿脚不利索,还总是发虚出汗。”
“哦,那尚书可要保重身体啊。”安国舅说完,便出了门。
尚书好不容易忍到安国舅走远,才摸索着找到椅子坐下,还差点坐空摔到地上。
门外的管事进来扶着尚书的时候,只见尚书仿佛魂都飞了,一脸呆滞。缓缓心中情绪后,尚书才开口。
“嗐,这可比吃了我还可怕。”
此夜无眠的不只是尚书,还有大理寺卿崔大人,只是崔大人睡不着是因为手里的一封书信,他的视线在书信和送信来的花花之间犹豫不决。
赶车的花花在竹林里掀开车帘,却发现太子不在里面,就在路上一路找寻太子,还搜查了竹林,却都不见太子踪影,只得回府。没想到却见太子府已经被另一批不认识的守卫把守,就躲起来悄悄观察,还碰见刑部尚书叮嘱守卫严防死守。
花花虽不知此事为何,但据这些天对京城官员的了解,刑部尚书是安国舅一派的人。花花摸了摸胸口,这些天他一直奉太子的命令调查安公子生前罪证,如今证据确凿,就在胸口的信封中。
谢舒曾嘱咐过,若有朝一日安国舅对太子府动手,太子又无暇他顾,就将此信交给大理寺卿崔大人。
可崔大人却也有自己的考量,自先太子去世后,朝中大臣皆以安国舅马首是瞻,如今的安国舅可谓是只手遮天,与他为敌,难如登天,且如今的这位太子殿下,自己并不熟悉……
“我为何平白去得罪安国舅,只为帮太子脱困?”
花花郑重一拜:“太子说了,这不是为了他,是为了给受苦的京城百姓申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