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记得在睁开眼的那一刻,你便映入到我的眼帘里。”
“什么?”
“我是说,爱你,与我的立场无关。”
他对上她的眼,爱迷失于她的方向中。
柳星闻在这个世界遇见了另一个自己,一个从未来走来的自己,和他长相、习性完全相同的自己,但是这个人好似变了另一个人,他的眼神悲伤而又温柔,整个人都平静柔和了许多,不再是青年时意气风发的人物。柳星闻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像他一样的人物,不如说那个骄傲自负的自己沉淀了许多。
“柳星闻。”另一个自己突然喊了他的名字,在他的手心上写了一个名字,“你要找一个人。”
“她是我什么人?”柳星闻收回了自己的手,没有将这个人的话放在心上。
“是你非救不可的人,也是一个可以拯救你的人。”这个人说到这时眼神变了,眼里都是无尽的痛楚与悲痛,好似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
“这不可能。”
柳星闻实在无法理解那个人的痛苦,自己的前半生都是为了父亲而活,从未想过会有一个人走入到自己的心中,所以他并没有将另一个自己说的话放在心上。
“你会后悔的,像我一样。”他死死地抓住了柳星闻的手,如同诅咒般宣判自己的结局。自己实在是无法理解眼前的人强烈的悔意与劝诫。
直到最后,柳星闻刺了那个人一刀,于是他就消失在自己的面前,等到自己醒来时才发现自己做了一个梦,眼角还残余着未干的泪,奇怪的是自己所感受到的痛苦与悲伤无比的真实与强烈。
他从始至终都记得她的名字。
柳星闻少年时在谪仙岛游历,偶然遇见了偷跑出来的她,瞥见了她的模样,眉眼如画,笑意盈盈,是看一眼就很难忘记的人。他腰间的剑已经蠢蠢欲动,只要她一靠近暴露自己,他会毫不犹豫地斩杀她。然后,他听见了他人呼唤着她的名字,和梦境中的名字相吻合。于是,他落荒而逃了,只当是巧合而已。
他很难想象,到底是怎样的人才能改变自己。
他只会杀人,没有人教过他该如何救人。
初次见面,没有一见钟情,而是强烈的杀意,是想要抹去阻碍自己前进的存在。
没有人教会他该如何正确地爱一个人,他一个人就这样孤独的长大的。
“柳星闻。”她突然念了他的名字,让他以为她认出了自己,“你知道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吗?”她毫无防备的回到了东极海,站在嘈杂的人群中向伪装的他随口提了一句。
即便她藏在人群中,他也能够找到她。
“我不知道。”事实上,没有人比他还要清楚自己是怎样的为人。
令他意外的是,她没有义愤填膺地数落自己的过错,而是垂下自己亮得惊人的眼眸,整个人随着她的情绪黯淡了许多,“他一个人孤独了很久,然后就这样长大,最后习惯了孤独。”
柳星闻清楚地听到了她说的每一字,也许是因为自己的自尊心还是骄傲什么的,无论是出于怎样的理由,他都回怼她说的那句话,“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最后来不及她回复他,就这样落荒而逃,一如多年以前。
她总是能够见识到他的狼狈。
那一晚,他又见到了另一个自己。
“她总是这样自以为是吗?”即便自己不想相信这个人说的话,他也想要向另一个自己寻求自己想要的答案。
“不仅如此。”那个人苦笑了一下,“一身蛮劲,只知道一股脑地向前冲。”
“听你的语气,你们之间的关系也不怎么好。”柳星闻满不在乎的回答,他原以为是怎样的人才能闯进自己的世界,他想也应该是知己或者是爱人之间的关系。
“你们之间的关系,还是不要过早知道为好。”然后,眼前的人又一次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那一夜,他失眠了。
他在想,他们到底是怎样的关系,以至于产生了期待与向往。
他没有否认,她说的那句话让他很动心。
他人从来都是想着他的好,却没有人问过他到底开心不开心,这也是他从来都希望从父亲身上得到的关心。
因为那句话,他开始将她放在了心上。
只是这种希望没有持续很久,秋岚画院的惊鸿一瞥就打破了他所有的向往。
她是父亲路上的绊脚石,是他不得不除掉的阻碍。
于是,她后来的所有已经与他无关,他也唯一能够做的事是不亲手杀她,眼睁睁地看着她陷入到困境中,最后还是忍不住心软,在她跌入低处时拉她一把。
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以至于他能够清晰地看到她面上的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原来也不是一个坏人。”这是她在他离开前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可笑。”这是他得出的结论。
宿敌就是宿敌,他们之间本就没有可能,他既是在嘲笑着她,也是在嘲笑着自己。
“所以,你最后是死在了她的手上吗?”柳星闻质问着梦境中的自己。
那个人摇了摇头,然后悲伤的笑了笑,没有说一句话。
柳星闻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了。
再见面时,他与她已经到了针锋相对的地步了,成败在此一举。
他已经输过一次,不想再输一次。
令他意外的是,他输给了她。
他输过两次,一次是赵思青,一次是她。
他想,他与她素不相识,她也许会毫不犹豫地杀了自己。
她放走了自己,却在最后与他从高处中坠落。
“你,为什么要救我?”这是他睁开眼后和她说的第一句话,自己身上的伤口已经被人处理过了。
“只是觉得,你命不该绝,起码不是死在这里。”她不再是咄咄逼人的模样,而是平静而又温柔,好似又变回了他所熟悉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