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天气里带着料峭春寒,老师宣布,等倒春寒这阵子过去了,就去春游。
在胡星有限的人生经历里,这算得上是和过年一样的日子了,都是比较罕见的经历,所以她非常激动。
老板看着猫在日历上大全圈圈画画,日期非常接近自己心目中的那个时间,心头荡漾,嘴角上扬:“你知道了?”
胡星盖上笔帽,回头说:“知道什么?”
就装吧,老板心情愉快地摸了一把胡星的马尾辫,世界上最可爱的猫的辫子。
日子临近,温度也渐渐上升,胡星校服外套下只穿着一件卫衣,明天就是春游的日子。
原本校方确定的日期是周末,但是从上到小,包括老师,都不同意这个安排,侵占自己的休息时光,学校只好把日子定在周五。
胡星在心里数着天过日子,上个周末就挑好了零食,当时是和老板一起去逛的超市。
她在零食和水果区徜徉,老板莫名其妙地说:“我不太喜欢吃这种膨化食品。”
他看起来很无奈,好像猫在做无用功。
胡星动作一顿,以为老板在暗示自己,立马说:“记下了,一会给你买其他的。”她还在为自己的情商暗暗自得,顺手又放了一盒小饼干。
猫从零食买到饮料,兴致盎然。
老板终于察觉到不对:“买这么多零食要做什么?”
因为他们小推车已经要满了,但丝毫看不到面粉、奶油之类,可以做蛋糕的材料。
“下周五去春游啊,老师说可以自备食物,我和同学约好了带自己喜欢的零食,倒是换着吃。”
自作多情,也是人之常情,大家都经历过给这种自以为是的时候,一般在发现真相后,可能就会恼羞成怒。
但老板没有。
与其说老板绝不是那种怀疑隔壁桌女同学喜欢自己,遭到否定后还会觉得是对方在欲迎还据的人,倒不是说他非常了解猫的本性。
知道她这段时间的期待和准备不是因为自己的生日后,心里居然冒出一个念头:果然如此。
老板死心,叹了口气,认真帮她选了些合适的零食,而不是一群人吃完,会指尖脏脏的的薯片。
当初挑选零食的场面历历在目,但是那些零食没撑过这一礼拜,就被猫吃得七七八八。
老板下班前肩负重任,要重新帮胡星选零食。
胡星整理书包,书包里满满当当的,还要再拎一个手提包才能装得下。
新学期,猫又交了很多朋友,她几乎给每一个认识的人都准备里相应的小礼物。
“要去玩几个月啊?”老板酸溜溜地说:“要不要我给你把行李箱拿过来。”
胡星正在费尽心思拉拉链,书包鼓得背起来都不帖服,她还在使劲儿。
“就去明天一天,然后过个夜就回来。”
老板:“需要我去那里陪你吗?”
“不用啦,我和我同桌都约好了,我们晚上要一起玩儿。”
老板围着她打转儿,但是丝毫没有用武之地。
“对了,老板,我给你发的红包你快收啊,那时买零食的钱。”
老板一听到这个就生气,“你跟我计较这些吗?我给你买了多少零食,怎么这回就要算账。”
胡星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整好书包,认真地说:“这不一样,要是我买的零食,我就能送给你朋友,要是你给我买的,我就不舍的给别人了。”
老板还没有烧起来的怒火迅速被平息,多余的那点火星子在身体里四散开来,脸上还有点红。
他拿起手机,非常听话地点开了胡星的红包,红包金额弹出来的时候,老板的脸更热了。
1314。
“没想到我居然买了块一千的零食。”胡星也有点舍不得自己的钱,“要是五百左右,我就能发五百二了。”
老板眼疾手快,立即截屏。
他淡然地说:“九九九也是一样的,下次可以发其他的。”
“算了,这次就当给老板的小礼物了。”胡星大手一挥,几百块钱就不计较了。
“明晚我不在家,你一个人要注意安全啊。”
老板替她把零食搬到一楼客厅,听她这么说,“那你早点回来,我一个人在家会害怕。”
猫知不知道他的生日已经不重要了,他已经收到了足够珍贵的礼物。
——
周五的早上,老板和胡星难得同时乘车,杜宾先送老板去上班,然后送胡星去校门口集合,学校包了大巴,统一接送。
老板一想到今早分别后,今天就见不到了,心口就有些闷,但他是个成熟的人,只是克制地说了声:“再见。”
胡星也意识到了这算是一个小型的告别,和老板一起下车,赠送给老板一个巨大的拥抱以及若干条不舍的表达。
老板弯下腰,拢着胡星的腰,“今晚要和我说晚安。”
猫在他的颈窝里点头,黏黏乎乎地说:“好的。”
杜宾面无表情地看着右视镜里依依不舍的两人,心里冷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要多久不见呢?
等胡星再上车,忧郁的表情立刻转化为期待,好像恨不得下一秒油门一踩就能抵达学校。
右视镜里的老板站在路边,看着杜宾载着胡星,开往明天。
“今晚你不用来接我了,明天我自己打车回家。”
杜宾没精打采地“嗯”了声,胡星这么说,但他是不能这样做的。
老板让他跟着学校的车一起去,万一有什么事情,就及时通知他。
三倍的工资,杜宾无法抵抗,只好一边唾弃,一边启动车。
等送她到学校,看着胡星喜气洋洋地挽着女同学的胳膊上了大巴,又等了半个小时,杜宾才车子启动。
车开到半路,司机先生才发现胡星那一大包零食还在副驾驶座,被填充物挤压到风格尽失的潮牌包,还贴着一个猫猫头徽章。
杜宾猝然长叹,为他这灰暗的职业生涯。
趁着红灯,他把照片发给老板,附上文字:[需要给胡星送过去吗?]
老板那头输入了很久,似乎非常纠结,直到过了两个红绿灯口才回消息:[送到她身边。]
杜宾很难想象,这五个字为什么需要思考接近半个小时。
地球上解释不清的事情太多了,杜宾也只能叹气。
一心春游的胡星自然想到不她之外的世界是怎么运行的,从大巴车上下来时,她还有些晕,鼻尖却都是浓郁的草木清香。
晕车的威力比想象的大,樱花也不能缓解那股恶心的劲儿。
大家都拿出手机相机,上拍下拍,胡星找到景区的厕所,上吐下泻。
吐过之后,就没那么难受了,就是食欲骤减,带来的零食也没吃多少,都送给同学了。
年级主任让大家在一颗非常蓬勃的樱花树前合照,胡星被挤到边角,正准备踮起脚争取自己的镜头,以免只看得到前排同学的脖子时,就被班主任拎到前排了。
同桌笑嘻嘻地说:“幸好我看到你了。”
胡星单脚蹲着,虚浮地说:“大恩不言谢啊。”
这次春游是分班来的,胡星这一批正好赶到樱花开得最灿烂的时候,大家都在觉得自己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