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烟雾缭绕，又一杯高度白酒喝下去，季明的喉咙像火烧一样，对面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张开嘴，露出满口黄牙，笑着说道：“小明啊，黄叔叔和季总是多年老朋友了，怎么会不帮衬一下老朋友的儿子呢？只是这芯片技术吧，叔叔也还在捡人家淘汰的技术呢，最多也只能，其他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季明站起身，环视了在场人一圈，个个脸上挂着恶心人的笑，他强忍着呕吐的欲望与几位老总一一握手，对小李说：“车都安排好了吗？”

得到小李肯定的答复后，季明把几位老总一一送上车。等人都离开了，季明立刻冲回包厢卫生间，对着马桶就呕吐起来。小李担心地扶着季明，递了毛巾过来。季明接过毛巾擦了一把脸，又用漱口水漱了口，才慢慢走出卫生间，在包厢里坐了下来。

今天是季明托关系请了领域里几个头部公司的老总吃饭，国家"破冰计划"第三代AI芯片招标会下半年就要开始了，想必今晚在座几个都心知肚明。季明团队的研发取得了最新突破，然而以季明公司的体量，在一些关键技术上被卡住了。季明想找公司合作，然而这些短视的老总们个个藏着掖着，生怕被别人分了羹。

小李问服务员要了杯蜂蜜水回来，季明喝了下去才感觉好受了些。他轻轻吐了口气出去，对小李说：“让司机把车开出来吧。”

小李点头应是，又充满担忧地看着季明说：“老大，还有很多机会的。”

季明知道自己脸色恐怕不太好，他有些疲惫地嗯了一声，最近他为了技术问题已经与不少人谈过了，然而却是处处碰壁。

作为恒天实业的公子，实际上他的人生头二十几年并未像这样吃过亏，从最开始带着不知天高地厚的冲劲，他的事业与旁人相比算是一帆风顺，他还以为自己就有多大本事了。然而现实给了他一记，在这个恒天鞭长莫及的领域，有着自己的游戏规则，季明既然参与了也只能遵守。

回到家，伊丽莎白喵喵叫着蹭在季明腿上。小猫长得很快，一个多月已经大变样了，也早没了刚来季明家里那副怯生生的小可怜样，此时俨然一副主人的样子。季明撸了一把猫，洗漱完拿着资料去了书房继续改内容，和团队骨干开视频会议。

过了几天，季明接到了一个电话，对面是一个年轻的男声。“您好，请问是求索的季总吗？”

“是的，请问您是？”

“我是明达集团的负责人，想与您讨论一下合作事宜，季总什么时候方便？”

明达是近两年异军突起的一家公司，季明想起一次酒局上明达也参加了，他和对方互换了名片，只是当时明达似乎并无合作意愿。季明和对方约了一个时间，明达的负责人今年不到四十，开门见山就提出了合作要求，并无苛刻条件，反而对季明他们来说非常有利。

季明带人和对方团队磋商好几轮后，终于敲定了合作事宜。季明最后提了个问题：“敢问之前对我们团队了解如何，为何选择我们呢？据我所知明达可选择对象很多。”

明达负责人笑了笑，说：“其实是我之前的一个合作对象给我推荐的，我才评估你们团队的实力的。”

季明眼里闪过一丝疑惑，问道：“请问是哪一位合作对象呢？”

明达负责人非常直接地告诉季明：“生科研究所的傅工。”

季明压下心里的惊异，与明达负责人握手，笑道：“合作愉快，我们真是非常幸运能和你们合作。”

明达负责人握住了季明的手，颇有深意地说道：“合作愉快，我相信你们能给我带来惊喜。”

等人走了，张新城很疑惑地问季明：“老大，这傅工是谁？咱们好像没和研究所合作过吧？”

季明在想事情，闻言有些敷衍地说：“他是我朋友。”

季明心里也不知道傅绍祺怎么会来帮他这一把，但到底是解决了心头大事，脸上表情不由松快了下来，他拍拍张新城的肩，说：“不管怎么样，咱们现在难题终于解决了，你们也辛苦了，晚上我请客，你去问问团队里大家想吃什么？”

晚上一群人嚷嚷着要去吃烤串，地点在一个大排档，一群年轻人食欲旺盛，要了很多肉串和好几箱啤酒。季明最近肠胃不太好，拿着油滋滋的肉串吃得慢，只是笑着看一群人打闹玩笑。张新城坐在他旁边，没怎么吃肉，光喝啤酒了。季明记得之前几次张新城都挺能吃肉的，不禁稀奇道：“新城，你怎么就吃一点？”

张新城灌了一大口啤酒，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样，开口道：“老大，我有个不情之请，就是老大之前您也在医院碰见过我和我妈了，其实那次我骗了您，我妈不是做常规检查，她诊出了一种罕见病。”说到这里，张新城一个大男人有点哽咽，他又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医生说能治，但是要用新开发出来的一种进口药，走不了医保，一支就要十几万。我们已经把能卖的都卖了，能借的也都借了，实在是不够，老大您能借我点吗？”

季明无比惊讶，难怪最近张新城总是面带愁绪，他想了想，说道：“我可以走私账借你，你先别急，能治好就好。不过我想看一下医生的诊断好吗，明天我们再商量一下吧。”

张新城连连点头，已经快哭了，说道：“嗯嗯那应该的，检查报告我都有的，老大谢谢您。”

季明拍了拍张新城的肩，安慰道：“放宽心，阿姨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