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九重惊讶:“你这就走了?”
贺岁愉感到莫名其妙:“那不然呢?”
“是你说,那箱子里装的很可能是人……”
赵九重话还没说完,贺岁愉就迅速撇干净,“我可没说,我只是说了我听到的和看到的。”
“他们鬼鬼祟祟地把人装在箱子里然后装进马车里,一看就有问题,你这就不管了?”
贺岁愉奇怪地看他:“跟我有什么关系?”
赵九重莫名地生出一点怒气,“你!”
贺岁愉抱着胳膊,一脸理所应当道:“行侠仗义是你这种有武功傍身、能孤身闯荡江湖的人应该做的事情,和我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有什么关系?”
赵九重脸色一变,对贺岁愉的话颇为不齿,怒斥:“男子汉大丈夫,却连一点担当都没有!懦夫!”
贺岁愉不可思议地看了他一眼,看见他一脸愤慨,都气笑了。
她懒得再跟他争,抬步就走。
这次,赵九重死心了,或者是对贺岁愉彻底失望了,没有再抓住她的胳膊。
贺岁愉心道:这样最好,在弱肉强食的乱世,她尚且连自己都保全不了,哪有余力拯救别人?
心够冷够硬够狠,才能活下去。
她大步朝前走,加快了脚底的步伐。
忽然,赵九重对着她的背影喊:“你真坐视不理啊?”
贺岁愉顿了一下。
脑海中闪过那道短促的小孩子哭声和箱子底下流出的血,犹豫了一下。
但是理智恢复以后,又想起来,巷子里有那么多人,她这弱不禁风的身板儿,还一晚上没吃饭没睡觉,冲上去不就是送死么?
而且,她现在身无分文,自己都要活不下去了,哪管得上别人的死活。
他当谁都是他那样不愁吃喝、武功高强的大少爷吗?
最终,贺岁愉在短暂的一番心理挣扎后,还是头也没回地走了。
赵九重看到贺岁愉停下脚步的时候,还以为她良心发现,改变了主意。
但令他失望的是,贺岁愉犹豫片刻,还是离开了。
他本来以为,他们在王家后院共患难以后也算是有几分交情了。没想到是他自作多情。
果然,他就不应该对一个人品低劣的小偷有任何期待。
-
贺岁愉走后,赵九重在巷子口悄悄观察了一会儿。
他瞅准机会,趁着仆从们进院子搬东西,守在马车旁边的老头儿也进去的时候,迅速钻进了其中一辆马车里。
天色还是黑乎乎的,马车里面就更黑了。
赵九重轻轻地打开了其中一个箱子。
在黑暗中,他模糊地看见几个小孩子蜷缩在箱子里。
其中一个小女孩是醒着的,发现有人打开了箱子,顿时挣扎起来,发出“呜呜……”的声音。
她的嘴巴被布团塞着,所以只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赵九重连忙捂住了她的嘴,低声对她说:“安静,我会救你们出去。”
小女孩儿听懂了赵九重的话,乖巧地点了点头,用亮晶晶的、像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直直地看着赵九重,好似抓住了唯一的希望。
很快,马车外响起了脚步声,那老头儿和仆从们回来了。
赵九重神色一慌,慢慢靠近马车口。
他心跳得有些快,全神贯注,静静地等待一个最佳的出手时机。
“唰啦——”
那老头儿一把掀开马车的布帘子,两个仆从正抬着箱子要往马车上放,一抬头就看见了马车里蹲着的赵九重。
“你——”仆从惊愕。
“砰——”
仆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赵九重一人一脚,猛地踹飞了出去。
老头儿转过身来,就被迎面一个拳头砸晕了过去。
其他抬箱子的仆从听到外面的动静,迅速跑出来帮忙。
赵九重身手敏捷地跳下马车,赶在他们跑出来之前把他们堵在了院子门口,他虽然功夫不错,但是耐不住对方人实在太多。
他孤身一人,想要解决院子里这么多人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对方还有武器,他最多能做到暂且拦住他们,实在抽不出余力去救箱子里被绑住的那些孩子们。
赵九重渐渐地体力不支,感到了一阵心有余而力不足。他身上添了许多大大小小的伤口,上衣几乎被鲜血染了个遍。
巷子里有其他人家听到了巷子最里面那户人家门口吵闹的动静,有的人家开了门来看,但是看到打打杀杀的情形,又连忙回了自己院子,紧紧关上了大门。
此刻,他完全是孤军奋战。
那领头的仆从见赵九重形容如此狼狈,而且明显的力不从心了,大笑着道:“小子,多管闲事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赵九重顾不上说话,累得胸口起起伏伏,手上的动作丝毫不敢停歇,稍有停滞,一不小心,就要叫对方的刀剑戳成筛子。
他甚至已经想到,或许他会丧命于此。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大喝——
“姓赵的,你挺住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