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安不答话,面色依旧很不好看,便是默认两件事要一起兴师问罪的意思了。
“放心吧,我爸绝对找不到你。”
祝璋先给他吃下一颗定心丸。
“因为告密这件事完全是我编出来的,杜琮可没有那个本事,能把眼线安排到我身边来。”
“那祝高远呢?”
枕安对他直呼其名,态度也并不恭敬,祝璋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大约是已经习惯了。
“他那边你就更不用担心了。皇帝退位前,身边的老太监就算不提前给自己找条退路,也不至于作死去得罪参与夺嫡的皇子。祝家虽然就这点钱,没有皇位可继承,但人情关系都是同样的道理。”
枕安听了这话,心里稍稍踏实了些,紧接着却又疑道:“那你为什么要大费周章演这么一出戏?为什么要把她也扯进来!”
祝璋理直气壮地与他对视,反问道:“她?不是八年前就被咱们扯进来了么?”
枕安逃避般移开眼神,垂下目光,起初似乎想说点什么,终究还是没有出声。
提起这个话题,气氛总是沉重的。
祝璋尽量放轻了声音,说道:“当年那件事,我也有一半责任。既然现在找到了她,有机会赎罪,总不能只让你一个人承担。”
枕安明确了她的态度,这才放下一部分戒备,询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我出钱,你出力,这很公平。”
500克的金条对向宁来说不算小数目,对祝璋而言却远不及九牛一毛。
其实她也想过一次性补偿更多,可是又怕贸然行动会使向宁生疑,还是循序渐进比较稳妥。
枕安知道她还没有完全交出实底,于是半讽刺地追问道:“堂堂祝总,难道只能想出这个办法给别人送钱吗?”
祝璋沉默片刻才说:“别忘了,杜琮还记着仇呢,不会轻易放过简晓夜和向宁。现在简晓夜在我的剧组里,杜琮不敢贸然动她,但向宁落着单,他迟早会拿她开刀。有你在,至少可以拦着他犯浑。”
枕安闻言不再反对,只是纠结于:“可你为什么不先跟我商量一下?这样贸然地把我往她家里塞,你让人家怎么想?”
祝璋仿佛听见他讲了个冷笑话,摇摇头道:“正因为如此,我才不能事先跟你商量啊。”
见枕安不解其意,她又解释道:“这种借口,只有在你不知情的前提下,才能由我出面请人家收留你。你要是知情,就得你亲自跟她开这个口。我还不知道你么?脸皮那么薄,就是再酝酿三五年,也不好意思跟人家提起一句半句。”
向宁打完电话回来,见桌上的气氛有些古怪,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祝璋问道:“简小姐怎么说?”
“晓夜刚开始顾忌比较多,不过后来听说是帮祝总朋友的忙,就没有意见了。”
祝璋点点头,取下发间的白玉短簪交给向宁:“之前不知道你还有室友,我也没准备第二份谢礼。如果不嫌弃的话,就替我把这个转交给她吧。”
向宁知道,这个时候是绝不能推辞的。
虽然她说起这件事时,在枕安的真实身份上对简晓夜有所保留,但是为了让祝璋彻底安心,这份“封口费”必然得替她收下。
向宁虽然算不上行家,却也略有些眼力,接过那支白鹤形状的玉簪,一摸一看便知它价值不菲,相当于又收下了一根金条。
她不由在心里叹道:来赴一场答谢宴,包里忽然多出大几十万的资产,怎么不算是财神显灵呢?
……
回程时,向宁和枕安坐上了同一辆车。
“你怎么一直闷闷不乐的,还在生祝璋的气吗?怪她自作主张把你塞到我家来?”她问。
“我哪有资格生她的气。”枕安板着脸,说起正话来也像反话,“只是怕给你添麻烦。”
向宁掂了掂挎包,调侃道:“这又是金,又是玉的,再麻烦我几回也不嫌多啊。”
话虽这么说,目的却只是让枕安别多心。
实际上,向宁以后可不敢多拜财神了,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吃得太饱,鬼知道会有什么副作用呢?
汽车停在向宁家楼下,前一辆送人,后一辆送枕安的行李。
东西不多,枕安拒绝祝璋的人提供帮助,自己上下跑几趟,总算是搬完了家。
不多时,又有一辆车开到楼下,把他惯用的画材也打包送了过来。
向宁家刚好剩下最后一间空卧室,枕安住进去以后,那间房又多承担了一份画室的功能。
猫猫看见有新室友搬进家里,出于对陌生人的防备,起初一直待在冰箱上不肯挪窝,探着好奇的小脑袋观察了许久,最终还是抵不过猫罐头的诱惑,被枕安引了下来。
向宁见他们相处得不错,便问:“你应该蛮喜欢猫的吧?我记得你有很多作品画的都是猫。”
“嗯,喜欢,只是一直没机会养。”枕安低着头沉浸在撸猫的世界里,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抬头问道,“它叫什么名字?”
向宁一本正经道:“姓猫,名猫,字猫,号猫猫居士。”
枕安被这既严肃又诙谐的答案逗笑了,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就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思路。
是他的电话,祝璋打来的。
“怎么,不放心你?”向宁打趣道。
枕安摇摇头:“万恶的资本家来给苦命的劳工布置新的工作任务了。”
祝璋听见他的话,在电话那头翻了个白眼:“我让人把东西送到楼下了,既然你是劳工,那就自己搬上楼吧。”
枕安本来也没打算让其他人代劳,挂掉电话便独自出门签收了货物,搬起沉甸甸的箱子准备上楼。
与此同时,刚从机场回来的蒋昭恒拖着行李箱,跟枕安坐上了同一趟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