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姐姐。”这时,从万药谷中出来几个人,为首的姑娘穿着鹅黄色的衣裙,圆圆的脸上满是喜悦,像一颗熟透的蜜桃,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她身后跟着几个年纪稍小的弟子,手里都端着木盘,盘中盛放着许多墨绿色的药丸。
“今年的避毒丹炼制得多,大家都别挤,人人都有份!”鹅黄色衣裙的姑娘声音清脆,如黄鹂般悦耳。她吩咐身后的几个小弟子将避毒丹分给前来求药的人,然后朝着众人朗声道:“名额已满,各位拿到避毒丹就自行离开吧。”
“听闻这万药谷的避毒丹功效卓著,不仅能抵御瘴气侵蚀,还能缓解一些旧疾。”行衍看着那群你推我挤的人,全然没有注意到此刻姜暮岁的不对劲。
鹅黄色姑娘见姜暮岁没理她,便弯腰凑近,圆圆的脸上堆满了委屈:“姜姐姐,你怎么不理人家嘛?”
姜暮岁的目光依旧盯着一见喜的方向,对姑娘的撒娇视若无睹。那靠近一见喜的小弟子哆哆嗦嗦地将避毒丹扔在他身边,像是扔什么烫手山芋似的,然后一溜烟地跑回了鹅黄色姑娘身边,躲在她身后探头探脑。一见喜看也没看那枚避毒丹一眼,从尸体上抽出剑,然后转身朝着姜暮岁和行衍的方向恭恭敬敬的拱拱手。
姜暮岁微微蹙眉,低声问道:“六六,活着不好吗?”
刘六六顺着姜暮岁的目光刚看过去,就见那个有些疯疯癫癫的男子将剑猛地划过自己的脖颈。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男子的衣衫,也溅落一地,像一朵朵红花。刘六六吓得倒吸一口凉气,想也不想地就跨到姜暮岁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
“啊!”周围传来几声女孩的尖叫。
刘六六回头瞪了那几个尖叫的女孩一眼,凶巴巴道:“叫什么叫!没见过死人啊!”
那几个女孩被刘六六的气势吓到,顿时噤了声。
姜暮岁被刘六六挡住,只听到一声闷响,接着是人群骚动,她睫毛微抖,伸手将刘六六拉到一旁。
一见喜倒在地上,那双瞪着的眼睛里似乎还带着一丝不甘和解脱,鲜血不断地从伤口涌出,浸透地面后,像一条细细的红线,缓缓朝姜暮岁的方向延伸而来。
她猛地站起身,脚踝处传来的刺痛让她低下头,那条血线不知何时已缠上她的脚踝,如同一条细小的红色毒蛇,紧紧束缚着,让她动弹不得。
浓重的血腥味钻入鼻腔,她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不管怎么用力却还是擦不干净。烦躁的情绪如同藤蔓般缠绕上心头,紧紧地勒住她,让她快要窒息。她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幻觉,可当她再次抬起头时,入目皆是猩红,蜿蜒的,凝固的,像一条通往地狱的道路。
恐惧像潮水般涌来,将她淹没在无底深渊。周围寂静无声,空无一人,只有那触目惊心的红色,仿佛在嘲笑她的无力,她的渺小。世界在她眼中开始扭曲、旋转,呼吸变得困难,胸腔像被巨石压住,只剩下急促的心跳声在耳边回响,一下又一下,敲击着她的神经。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快要被这无边的恐惧和绝望吞噬。
“姜姑娘!”
“姜姐姐!”
姜暮岁茫然地抬起头,神色各异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或担忧、或探究、或恐惧、或好奇……还有一双复杂的目光,她无法解读。“我没事。”沙哑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一般,她用力地甩了甩头,想要摆脱那挥之不去的猩红和恐惧。
斗笠男摇着扇子,施施然走到她面前,“可惜了。”他低叹一声,微微上扬的尾音,像是在惋惜一朵凋零的花。如果不是姜暮岁看到那抹转瞬即逝的笑容,还真以为他有几分怜悯之心。
姜暮岁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斗笠男不以为意,将目光投向刘六六,“我们进去吗?”
刘六六看了看几人,像是要再确任一下进谷名额,等看到裴御风时,裴御风急忙摆摆手,像个做错事的小孩急于撇清关系般指着行衍道:“不是我!不是我!我家公子……”
刘六六点点头,脆生生地说道:“回谷!”
行衍这才慢悠悠地起身,伸了个懒腰,抬眼冲着裴御风点点头,随后跟在人群后面,不紧不慢地走着。
万药谷中,一座座茅草屋错落有致,看似简陋,实则暗藏玄机。这些茅草屋并非随意搭建,而是按照五行八卦的方位精心布局,分为金木水火土五个区域。刘六六将他们带到五区的中央,一个用鹅卵石铺成的小广场上。
“我叫刘六六,”她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绍,圆圆的脸上带着一丝自豪,“是万药谷谷主的关门弟子。”
斗笠男摇着扇子,目光在刘六六身上转了一圈,语气带着一丝戏谑:“你就是那个天才药师?”
刘六六对他的语气有点不舒服,皱了皱鼻子:“天才算不上,师傅教得好罢了。”
斗笠男似乎对刘六六的回答并不感兴趣,目光扫过周围的茅草屋,又落到中央的药田中,漫不经心地问道:“我们什么时候能看到那朵千霜?”
轻挑的语气让刘六六小脸一板,有些不悦道:“千霜还未成熟,我师傅正在照看。”她特意加重了“照看”二字,似乎在警告斗笠男不要动什么歪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