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暮岁睨了他一眼,打趣道:“行公子,你故事倒是挺多。”
行衍不以为意,依旧笑眯眯的:“我这里还有很多故事,姜姑娘想不想听?”
裴御风在一旁听得直翻白眼,心里嘟囔道:“将军在军营里都没给我们讲过故事……”
一见喜亦步亦趋地跟在姜暮岁身后,时不时抬头看她一眼,听到行衍讲故事,忍不住插嘴道:“仙姑姐姐,我也会讲故事!我师兄给我讲过一个……”
不等姜暮岁回应,他就自顾自地讲了起来:“从前有个小婴儿,被人丢在墙角下,哇哇大哭,后来有个小孩路过,看到了,就把婴儿抱了起来,结果那婴儿一下子就不哭了,还对着小孩笑嘻嘻的,小孩的师父说,这孩子真有福气,一见人就笑,不如就叫他一见喜吧!”
他讲完,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众人,“是不是很有意思?”
几人沉默着没有说话,一见喜也像是没指望他们回答似的,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起初还算正常,可渐渐地就变了味,越来越尖锐,越来越凄厉,到最后竟变成了喃喃自语:“师兄说,我是门派的光……是师兄眼中的光……是师父和师兄一见就欢喜的光……”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一般,呆呆地站在原地,指着雾中的一点红说:“嘻嘻,那有光。”
姜暮岁抽了抽鼻子道:“有血腥味!”
“什么动静?”裴御风神经紧绷,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剑。
几乎同一时间,几人附近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草丛中快速靠近。
下一秒,一群灰狼从草丛深处一跃而出,足有十来只。它们低着头,呲着獠牙,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几人,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来撕咬。
“是狼!”行衍盯着那群闪着红光的眼睛道,“怕是尝过人味的狼!”
果不其然,一只叼着残肢的狼慢悠悠的从后走上前。
一见喜看到那血淋淋的残肢,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叫声,疯了似的在原地打转。
这声尖叫像是点燃了导火索,狼群突然朝着众人俯冲而来。一见喜见到狼群奔来,更是吓得胡乱跑了起来,一边跑一边尖叫:“救命啊!仙姑姐姐救命!”
行衍微微颔首,裴御风立马会意,一个箭步掠至一见喜身侧,手中长剑一挥,将噬住一见喜衣袖的恶狼一剑斩毙。
狼群见同伴被杀,悲鸣震天,凶性大发,愈加猛烈地扑向众人,大有为同伴报仇的意味。
姜暮岁手起刀落,干净利落地解决掉向她靠近的两只狼,动作之快,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她反手一甩,将刀刃上的血迹甩落在地,却发现行衍不知何时竟飞到了树杈上,正饶有兴致地盯着树下转圈的几只狼,仿佛在欣赏一出好戏。
那几只狼焦躁地围着树徘徊,时不时发出几声低吼,却还是爬不上去。行衍察觉到她的目光,歪着头,冲她眨了眨眼,那表情仿佛在说:“看吧,我多乖,绝不给你添乱。”甚至还伸出手,指了指树下的狼,又指了指自己,那意思分明是——“我在上面安全得很,你安心战斗。”
三只狼眼见够不到,便齐刷刷地将凶恶的目光锁定在姜暮岁身上。姜暮岁心中暗骂:这畜生玩意儿,还挑性别?
三只狼呈包围之势,缓缓逼近,红油油的眼睛死死盯着姜暮岁,就像盯着盘中餐。双方僵持着,谁也没有先动。一时间,连空气中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氛,仿佛一根绷紧的弦,随时可能断裂。
“还我师兄的胳膊!”一见喜突然拔剑,疯疯癫癫地朝那只叼着残肢的狼冲了过去。
那狼似乎是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竟然没有攻击,反而夹着尾巴转身就跑。
“站住!别跑!把胳膊还给我!”凄厉的声音在林子里显得格外瘆人。
裴御风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也提着剑追了上去。
“小心!”行衍的警告声跟随着恶狼的扑击几乎同时而至。腥风扑面,姜暮岁瞳孔骤缩,身体本能地向后一仰,手中的匕首顺势而出,在恶狼越过她身体的瞬间,狠狠地划开了它的腹部,温热的内脏混着鲜血喷涌而出。那狼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重重摔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姜暮岁没给剩下两只狼机会,率先冲了上去,就在它们高高跃起的瞬间,她瞅准时机,抓住其中一只狼的后腿,朝另一只狼抡了过去。
“砰!”的一声闷响,两只狼撞在一起,又重重地摔在地上。最先撞树的那只狼,脑袋重重地磕在树干上,哼都没哼一声,便瘫软在地,没了气息。另一只狼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眼神凶狠地盯着姜暮岁,似乎还想再战。
姜暮岁满足了它这个愿望,猛地向前跨出一步,那只狼勉强抬起前爪,试图进行最后的抵抗。她侧身闪过,反手一拧,将狼爪牢牢控制住。
温热的狼血随着匕首的拔出而喷涌,溅了姜暮岁一脸。她抬手拭去眼睫上的血污,还来不及细看手臂上的伤口,就听见一阵细微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她倏地转身,刀尖直指来人。
“是我。”行衍一把握住姜暮岁的手腕,目光触及到那双猩红的双眼睛时,心中一惊。
姜暮岁眼神迷茫,目光涣散,似乎透过行衍在看着另一个人,又似乎根本就没在看他,那双眼睛里充满了迷惘和痛苦。她微微张开嘴唇,嘶哑的声音像是在呓语,又像是在呼唤一个深埋于心底的名字:“小也……”下一秒,姜暮岁的身子一软,直直地向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