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洲生摇了摇头:“没有,和你没关系。”
贺洲生并不否认此时此刻他不高兴的状态,但是他也并不需要晁复觉得愧疚。
对于他来说,这些不幸是自己一个人承受就已经可以了。
他很不希望自己成为别人的负累,所以他也能够理解,为什么晁复一直都有同样的担心。
“殿下。”晁复说,“我帮你打盆水进来吧。”
贺洲生并没有拒绝,昨天晚上,这样的央求,自己也没有得到宣昭的同意。
在不让自己舒服这件事情上,宣昭总是能够得心应手。
贺洲生努力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再这么想下去,自己总是觉得有点恶心。
今天宣昭能够让晁复安然无恙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表面上看是对自己的照顾,其实也不过是在敲打自己,不止自己的命运掌握在他的手中。
宣昭这个人向来这样,贺洲生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深深的隐忍。
晁复站在一旁,手中端着一盆温水,眼神中满是关切。
他知道贺洲生的心情并不好,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于是他就先出去将水接了过来。
“殿下,水已经打来了,您先洗洗脸,或许会好受一些。”
贺洲生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缓缓站起身,走到盆边。
他的动作显得有些机械,甚至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麻木。
他将双手浸入水中,温热的水触碰到皮肤,带来了一丝温暖,也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
水盆中的水波轻轻荡漾,映照出贺洲生略显憔悴的脸庞。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就被他隐藏起来。
他轻轻擦了擦脸,将水珠甩干,然后抬起头,看向晁复。
“晁复,你先下去吧。”贺洲生的声音平静,但晁复却能听出其中的疲惫。
晁复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殿下,您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房间里再次恢复了寂静,贺洲生其实原本想想要擦拭一下身子,但是现在又觉得没什么必要。
反正都已经这样了,自己在宣昭这里,不会是什么自己随便洗洗就能干净的。
既然都已经这样了,自己也没必要不放过自己,自己状态不好,晁复也会跟着担心。
要是再出现昨天晚上那样的事情,自己就更会沦为整个宣氏皇室的笑柄。
贺洲生原本想要躺下休息一会儿,但是他很快就意识到,现在自己在的地方,都是宣昭的寝宫。
这么想想,贺洲生就完全不觉得自己能休息下来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声音。
这个声音,贺洲生并不觉得陌生,来的就是杨公公。
“殿下,陛下有请。”
贺洲生的心中一紧,他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去。”
他的声音平静,但内心却如同波涛汹涌。
他不知道宣昭又有了什么新的主意,但就算不知道他想的是什么,自己也知道他绝对不会让自己好过。
宣昭花了这么多心思和工夫让自己过来,只是昨天晚上那样,对于他来说,肯定是远远不够的。
这些并不难猜测,可是贺洲生还是忍不住难受。
从小到大,贺洲生真正拥有的东西都不多,到了现在,他却忽然意识到,即便别人什么都不会给自己,还是会企图从自己身上拿到一些东西。
不管是畅快还是乐子,这些也不过就是别人的想法而已。
他们想要,自己就只能给。
就似乎普天之下并不会有一个人在乎自己,没有人在乎自己愿不愿意、甘不甘心。
算了……
贺洲生很清楚,现在并不是自己在这里胡思乱想的时候。
如果自己没有赶紧收拾好出现在宣昭面前的话,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就不好说了。
自己的处境已经非常不好了,没有必要让它更差一步。
贺洲生跟着杨公公走,这一次晁复倒是得到了可以跟着他的允许。
贺洲生当然知道这些决定肯定不是杨公公个人可以决定的,但是宣昭同意,就绝不会是什么随随便便的条件就可以换到的。
可是即便心里有再多猜测,贺洲生也不得不去。
去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如果不去就更是罪加一等。
两害相权,必然是取其轻者,这么简单的道理,贺洲生不至于想不明白,所以选择也就很好做。
没有多久之后,他和晁复就到了宣昭的书房门口。
宣昭的书房用的是“戒露”两个字。
贺洲生很快就能反应过来,这两个字必然是从《小园赋》中的“况乃黄鹤戒露,非有意于轮轩;爰居避风,本无情于钟鼓。”取出来的。
不过这些和自己也没没什么关系,宣昭现在要的只是自己进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