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臧洋又要开始喋喋不休、东扯西唠,年瑜一个使劲站起,长腿一跨就从他身上起来,制止:“少说点,再说氧气都要被你吸完了。”
先前太过沉迷于对话了,导致差点忘了还有正事要办。
年瑜掏出手电筒打开,先往左右两侧照了照,细细的粉尘在光束中纷飞。似乎是臧洋哄了他让他良心发现,年瑜这回居然体贴道:“你等会,我先探一下。”
“嗯?为什么?”臧洋拍了拍手掌。
“怕有鬼。”
“... 哦。”
左右两侧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最多是几只蜘蛛和角落的蜘蛛网,被光惊醒的小蟑螂一溜烟跑了,数腿并用跑了一段,发现这光竟如影随形,小蟑螂跑到哪年瑜就照到哪。
这生物对年瑜来说是稀罕物,年瑜虽然是个说睡大街就睡大街的人,但一般不会容忍家里出现这种东西。
不过这个小蟑螂倒是打破了年瑜心里最后一道防线,他缓缓开口:“臧洋。”
“看见鬼了?”臧洋瞬间捂上眼睛问。
他如实相告:“看见蟑螂了。”
“?”
“你回去后把床底打扫了,我不希望以后家里会出现这种东西。”
臧洋:“... ... ”
他想着:祖宗,可真是个祖宗,我已经够讲卫生了,能看见的地方都打扫得很干净了,谁家好人有事没事擦床底啊?这小鲶鱼咋这么难养呢?
于是只好憋口气安慰自己,没事,小鲶鱼也会做家务,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爷。
转念一想,其实也挺好的... 臧洋挺享受做家务的,因为那是他在待注销区干过的最具烟火气的事,颇有种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感觉。
出副本的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了。
臧洋任年瑜探索,自己则坐在原地悠哉哼起了小曲,乖乖等年瑜喊他。
声儿还没等到呢,一片水渍淌过来洇了裤脚,越闻越腥,他手心下平缓的眉瞬间皱起,问:“你在这上厕所了?”
年瑜无语转头:“... 我有这么不文明吗?”
手电光调转方向越过臧洋的发顶,白花花的发丝衬得像小溪般流过来的血愈发黑红,毫无光泽,差点隐蔽于黑色地板中。
光又往上打,年瑜在见到眼前景时心里一煞,又很快恢复淡定,像无事发生一样道:“你可以睁眼了。”
臧洋充满信任地撇下手,一个吊死鬼赫然出现在他眼前。
吊死鬼面部青紫肿胀,喉结下方有很深的索沟,舌尖微露并伴有齿痕,脚尖自然向下,一滴水珠挂在鞋底,欲坠不坠。
臧洋下意识模仿着吐了吐舌尖道:“噫,好恶心。”
“你都杀这么多人了,还觉得尸体恶心?”年瑜伸手去捏了捏,发现没有尸僵,略微失望了一下。
也对,他们的身体目前只是建模而已,哪有尸僵这么高级的东西。
“我哪勒死过人啊,”臧洋振振有词,“我都是拿刀捅的。”
“... ... ”
年瑜装没听到,绕到尸体后面,在后脑勺处摸到了血的“泉眼”,看了几下就往尸体的衣服上 擦了擦指腹,随后又绕回前面,度量索沟的位置,抬起头颅,用手掰开眼睛就拿手电对着照。
“索沟大概在舌骨与甲状软骨间,走向不闭锁,表皮剥落出血,眼结膜点状出血。”他对臧洋说。
臧洋盯着他,缓缓吐出一句:“听不懂。”
年瑜:“... 应该是吊死的。”
他现在十分庆幸自己对着异形骷髅的制作图学习了人体结构,又跑图书馆补充了点医学知识,否则就只能和臧洋面面相觑了。
“死因先往后排一排,”臧洋上前支起吊死鬼的头颅,指道,“你不觉得死者很眼熟吗?”
这头发疏密,这眼窝大小,这鼻骨高度,这身高... 这不就是mc吗!而且还是有颜色的mc!
谁真谁假,谁做贼心虚,谁畏罪潜逃,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真是不可思议... ”臧洋打转观摩真mc的尸体,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npc都会残杀npc了,我还以为他们只会祸害玩家呢。”
年瑜:“他像跟‘神’达成了什么交易,否则单凭他一个人不可能有胆子谋杀... ”他顿了顿,继续道:“不如说有权限,毕竟死亡在这儿就是删除代码,必须要有‘神’在背后操作。”
“不止,”臧洋摸摸下巴,“他甚至有个能和‘神’直接交流的独立频道,而不是像厄洛斯一样盲目敬神。”
“管理员N。”
两人异口同声说出了那个称谓。
“那他杀死mc的动机是什么?被管理员N指使的?”年瑜问出这一句,尸体脚尖的血珠滴答两滴,发出细微的动静。
臧洋跟着别了别脚,鞋底在地上摩擦几下,像是想把血迹擦干净:“不一定,根据我的长期观察,管理员N除了拒绝归凌以外,没有其他喜怒无常的时刻。”
“我一直觉得,他拒绝归凌也是有原因的,只是他不说,想当谜语人。不过现在,我算是知道这个原因了。”
——“神”要等的人不是归凌。
年瑜没接话,背身去摸墙壁。
臧洋“嘛”了一声,也跟上去靠在年瑜身旁摸墙:“也不一定,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神’有好几个。今天我们遇到的是管理员N,改明儿就遇到管理员A,管理员B,CDEFG,HIJKLMN... ”
他说着说着,唱了出来:“XYZ,now you see,I can say my ABC... ”
年瑜没忍住,短暂的笑意从鼻音中漏出:“你幼不幼稚,哪学的字母歌。”
“不知道啊,”臧洋也笑眯眯的,“说着说着,顺嘴就唱出来了。你要学我可以教... ”
“扑通”
臧洋:“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