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鸡老板的打鸣声穿过泥石,跟大喇叭一样全森林广播。
臧洋睡的本来就浅,突然就惊醒了,缓过来后戒备着年瑜。一感觉到他的头蹭了蹭,他就立即撤走肩膀,年瑜在栽地上之前也猛地醒了。
一觉醒来,臧洋好像有哪里不一样。年瑜望着他眼底的黑眼圈说:“你睡了吗?”
“睡了。”臧洋头也不回,平视前方,许久补充一句:“真的睡了。”
没多时,格泉也醒了。稍微活动活动筋骨,主动请缨:“我打头阵,你们踩我踩过的地方。”
“好。”臧洋点点头。
格泉开始了她的第一步,戴上头盔和护目镜,试着攀了几步。
很稳,没问题。
两人全神贯注地等她爬到一定高度,臧洋推推年瑜:“你上。”年瑜的动作有些迟疑,他又轻柔道:“不要怕。我在你后面垫着,你别向下看。”
年瑜抬头看,格泉还在持续向上爬,低声抱怨道:“清汤大老爷,这还怪高的。”
年瑜:“... ... ”
等出去后一定要想个办法克服恐高。
他握了下拳,松开,又磨了几圈戒指,最后把手放在了凸起的树皮疙瘩上,脚配合着一蹬,爬了两米。
臧洋微仰头,看着年瑜的鞋笑道:“一直往上看,注意格泉的行动,想象你就在平地。”
“知道。”年瑜抬着头,绷紧的喉部肌肉有些限制发声。
他也没去注意臧洋有没有跟上来,人在高度紧张的时候会耳鸣,耳蜗被蒙了层保鲜膜般,嗡鸣不停。
格泉踩到了块松动的疙瘩,木屑渣滓掉下来,弹到年瑜的护目镜上。
“抱歉啊!”格泉低头喊道。
年瑜根据她的嘴型依稀辨认:“没事,你小心。”
他咬咬牙,自己刚刚的声音跟蚊子叫一样,还不受控地微抖。
臧洋在后面,年瑜心想:没事的。
“你还好吗?”格泉感觉他很不对劲,低头问道。
他紧盯手扒着的树疙瘩,没有接收到格泉的视线,格泉反而跟最后头的臧洋对接到了。
臧洋替他回答:“他没事。”
“真的假的?”格泉又看了眼年瑜头顶的漩涡,臧洋的话真的可信吗?这怎么都不像没事的样子吧!
“真没事,”臧洋说道,“你走你的,小心别踩空。”
眼下也别无他法,于是格泉只能闷头继续攀。
臧洋眯着眼仔细观察年瑜的手,发现虽然有些抖,却抓得很牢。如果这不是在副本,年瑜估计会选择让臧洋直接刀了他,让他刷新回出生点。
可是在副本里,年瑜死亡就会强制退出,相当于白跑了一趟。更何况他们还没开始打精灵王,年瑜想跑臧洋都不会让他跑。
总是有些困难是需要直面并克服的。
在离树洞口还有六层楼高度时,伴随着一声鸟叫,整个树皮猛地抖动到上蹿下跳,颠颠簸簸。年瑜本就头晕想吐,这一下更是要了他命了。
这股抖动有频率,非常剧烈,几乎一刻不停,还震得他们手脚发麻,好像坐上了一辆失控的摇摇车。
“怎~~么~~~了!”格泉的舌苔都在跟着抖。
是啄木鸟... 年瑜在心里默念。
他虽然生理上撑不住,脑子依旧动得快。但这份对高空的恐惧显然快压倒他,即使啄木鸟发动进攻,也没有余力还手,只是紧紧闭着眼睛,眼皮皱成一团。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臧洋配合着抖动唱了个调调。
“... ... ”
他又喊了句,把对象明确到更具体:“啄木鸟开饭啦!”
“我们~~哪里像虫了!”格泉崩溃道。她一想到那些毛毛虫、面包虫、黄粉虫、石蛆虫等等,就鸡皮疙瘩起来了。
一只麻雀从树洞进来,正直冲冲朝着他们飞。
由于体型差异,麻雀的翅膀在他们看来遮天蔽日,扑棱着卷起龙卷风,快把人吹走了。
麻雀张大尖喙,圆圆的黑眼珠子大睁着,像只被染色的巨型凤凰——
臧洋将回旋镖抛出去,快准狠地插进麻雀的脑门。
一击必杀。
麻雀的等级还是太低了,涅槃也变不成凤凰。
回旋镖又受到臧洋的感召,飞了回来。
他指示道:“继续爬,别停。”
年瑜不敢进攻,他怕一转换视角,就会看见底下快缩成一个黑点的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