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承晖一行人已经在前几日坐船回泸州了,只剩宋承林,说是还有些生意要处理,迟几日再走。
说来也巧,在宋承云受伤那阵子,宋承晖一行人因无事可做,几人逛遍长安街和道柳街,正好逛到于子恒的苏绣铺子。
宋承林在泸州也开了几家绸缎铺子,看这家铺子人来人往,一时兴起走进去看。
他颇有生意头脑,按他几年经商经验,他知道,京城流行的东西,过几年各府州也慢慢会流行起来。
见这家铺子生意好,于是起了意,想趁此机会从这家店买些料子和苏绣样子回去,若卖得好,以后或许能跟这家铺子合作,从这里拿货回泸州。
掌柜的见宋承林相貌堂堂,态度又颇为诚恳,于是将此事回禀了于子恒。
于子恒本也想拓展店里苏绣的销路,一见面一聊倒是不谋而合。
聊完合作后,两人坐在二楼贵宾房饮茶时,于子恒玩笑般地说道:“宋兄的名字,倒是与我一位友人的哥哥相似。”
因刚刚谈妥生意,见于子恒年纪相当,也爽快,宋承林心情颇好,扬了扬眉,笑回道:“于老板说的友人,名字里不会有个夕吧?”
于子恒眼睛陡然睁大,“宋兄也认识怀夕?”
宋承林本也只是玩笑,没想到于子恒真的认识怀夕。惊诧之余,他又觉得不无可能,金陵城中卧虎藏龙,谁又能知道谁的底细呢。
他随后温朗一笑:“怀夕是我的族妹。”
“原来如此。”于子恒看宋承林的眼神马上亲近了几分,“怀夕也是我的好友,缘分啊。既如此,宋兄放心,铺子里的绸缎、苏绣样子,你喜欢哪些,尽管拿回去先试卖,若是卖得好,你要多少有多少。”
于子恒本就是个豁达人,知道宋承林是怀夕亲眷后,更是爽快。
宋承林也看好他铺子里的这些衣饰,回绝他的好意,直接订了几百件的量。
于子恒这几年做生意,还真的难得遇见宋承林这般干脆又不拘泥于微毛细利的人,又因他是怀夕的族兄,更对他有些惺惺相惜之感。
于是后续包装,船运等,于子恒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宋承林便留下来待货赶出来后一同随船离开。
宋承林还未离开金陵这事,怀夕也是从于子恒那里听来的。苏绣铺子常跑腿来送新料子的小厮是于子恒身边得力的,送东西来时被请进来歇脚喝茶,想到这两日他们公子跟泸州来的宋公子相谈甚欢,特意同小艾提起的。
他们怎么做生意,怀夕没有兴趣,听过后并没有多说什么。
又过了几日,于子恒遣人来邀宋承云兄妹到春风楼一聚,说是替宋承林践行。
这邀约来得有些匆忙,却也是因为事出突然,宋承林刚接到泸州的书信,要提前启程回去,临时来向于子恒辞行。
听说宋承林当晚要走,于子恒说什么都要为他践行,又想着怀夕与他们都相熟,便遣人来下帖子。
是午宴,又是践行,怀夕也不好拒绝。
正好于子恒的小厮过来前,松毫刚回来过一趟,说是今日太子有宴请,公子要夜里才回,叫姑娘不要等。
怀夕心想正好把宋承林上次送过来的匣子还回去,所以还是应了下来。
于子恒做事也算妥帖,不止邀了怀夕,还叫来掌柜一家,因此桌上不至于只有怀夕一位女眷。
整场宴席上,宋承林除怀夕刚到时与之寒暄几句,中途甚少同怀夕交谈。
多是于子恒闲聊问起他们从前在泸州的事时,宋承林才把目光落在怀夕身上,说上几句无关痛痒的话。
虽是午宴,男眷还是喝了一点酒。只是于子恒酒量实在一般,两盏酒一下,便如同打开话匣子。
“原来你们是堂兄妹!”于子恒拍了拍桌面,手劲不大,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夸张的讶异,“宋兄,难道怀夕小时候也这般生猛?”
哪有人用生猛形容一个女子,怀夕不满地剜了他一眼,估摸着他是酒劲上了头,便示意他后头的小厮把他酒杯取走。
掌柜的妻子罗夫人正为她的小女儿碗里夹了一片清炒笋干,只是小姑娘看都不看一眼,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凑过来看她身旁的怀夕,“姐姐小时候也会打人么?”
“......”
当然,她从不肯白白吃亏。
但...怀夕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白嫩的脸颊,摇了摇头,很是温柔地回道:“怎么可能。”
“是挺生猛的。”
两句话一同落下,小姑娘看了看宋承林,又看了看怀夕,一时不知道该相信谁的话。还想说什么,又被罗夫人夹过来的芋头甜糕吸引了过去......
怀夕没想到宋承林会理会于子恒的话,朝他瞥了过去。
宋家的后辈长相都颇为英俊,身材高挑,个个都是一表人才。宋承林肖似其母,小时候因比较肥胖,眼睛挤得弯弯小小。如今长开了,鼻高嘴薄,配上一双微微上翘的桃花眼,俊美得有些阴柔。
大约宋承林自己也知道他的长相偏女相,所以平常并不常笑。
此刻难得笑起来,颇有几分风流浪荡之感。
他似乎没看到怀夕瞥过来的眼神,用略带调侃的语气说道:“把我揍得毫无还手之力,你说生不生猛。”
于子恒和掌柜他们一家忍不住笑了起来。
掌柜家的小女儿看着怀夕了然地点了点头,小声嘀咕了一句:“姐姐撒谎。”
怀夕有些尴尬,虽未喝酒,不过颊上还是因为难堪起了两片红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