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颂实在招架不住他的话,扑到床上用被子裹住自己:“睡觉!”
怀川笑了起来,声音透过夏凉被传到云颂的耳朵里比平常低沉了几分,惹人遐想。
于是,云颂团巴团巴夏凉被,将自己裹成了一张没得感情的卷饼。
怀川给自己施了一个洁净的咒法,换上睡衣,躺到云颂的身侧:“晚安。”
云颂佯装已经睡着了,含糊地应了声。
但是装睡没多久,真的有困意袭来,他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梦乡。
云颂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自从遇见怀川,他做梦的频率直线上升,因此,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个梦也是怀川搞出来的,直到他推开破旧的木门,看到了一抹泣血的残阳。
土地上是一具又一具失去生息的破烂尸体,泥土已经凝出深红的颜色,血洼中映着残阳最后一抹光亮,直至月色降临。
这是什么?
云颂仓皇地望着四周。
空气中的血腥味儿浓得令人想吐。
云颂抬起沉重的脚,朝离他最近的尸体走去。
尸体的面容迷糊不清,身上穿着藏青色的道服,道服血迹斑驳,折断的桃木剑散落在手边。看手伸出去的方向,对方在死前的最后一刻还在试图拿起桃木剑反抗。
桃木剑上刻有字迹。
云颂蹲下来,用衣服一点点擦去上面的泥土和血,仔细辨认了一番。
“闻天声。”云颂声音很轻地念出来。
这是一个人的名字。
是不是也在哪里听过,否则为什么会有一种熟悉感,甚至会觉得难过。
云颂拿着断掉的桃木剑继续往前走,一路走,一路捡,一路辨认。
可是这个梦里,每一具尸体的脸都笼罩上了一团雾,无论云颂如何努力都无法看清。
他抱着一堆损断的桃木剑,站在尸堆中,茫然四望,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暮色四合,血色的雾气从地面升起,轻飘飘的雾气很快笼罩田野。
云颂心中的悲怆积压得越来越深。
在心脏难受得即将死去时,一个名字陡然从心底深处升起,令他脱口而出:“怀川。”
“怀川!”云颂猛然惊醒。
身体刚从床上弹坐起来,就被圈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非常非常暖和的怀抱,熟悉得令人心悸,有一瞬间云颂竟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怀川温柔地抚摸着他颤抖的后背,低头蹭着他的脸颊,温声安抚:“没事了,没事了。”
云颂闭上眼睛,梦中的画面还在脑海中,可是梦里那么强烈的情绪,在睁眼醒来的那一刻却悉数淡去,连微弱的涟漪都没有留下。
感受到云颂平静下来的气息,怀川的手指轻轻蹭过他的脸颊,像是要给他擦泪。但云颂并未落泪,这让怀川松了一口气:“刚刚听见你喊我的名字,梦见什么了?”
“我……不知道,好像是叶鸿声和天清观。”云颂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难道是睡前受了叶鸿声的故事影响,所以梦见了天清观覆灭的惨烈场景。
云颂头疼地撞了下怀川的肩膀。
想起来什么,他随口说了一句:“你现在这个体温很舒服。”
怀川眼眸中刚升起的阴翳瞬间消融。
抱着云颂沉默了良久,他妥协似地叹息一声:“只是个梦,和你没关系,别多想。”
云颂的心里还是有点在意这个梦:“这周末我还是去一趟灵山观吧。”
“我和你一起。”怀川用手遮住他的眼睛,带着他重新躺下,“睡吧。”
云颂似乎忘记了自己被抱着的事情,就这样在怀川的怀里再度睡了过去。
上午九点,云颂被怀川叫醒。
“起床吃饭了。”怀川胳膊撑在床上,另一只手拨开他额前的碎发,倾身亲了口,犹觉不够。于是,云颂半梦半醒中便感觉自己的腮帮子有点疼,好像有人在他脸上啃了两口。
“别咬我。”云颂掀开眼皮,推开怀川近在咫尺的脸。
坐起来后,他醒了一会儿神,抓着睡乱的头发下床。
这么睡了一觉后,再回想晚上的梦,梦里的场景似乎都变成了模模糊糊的虚影,更别提那些梦中的情绪,一丁点印象都没有了。
不过灵山观还是要去一趟,毕竟陈去尘给他介绍了吴翰青这个有钱的大客户。
云颂走到卫生间去刷牙,照镜子时在自己脸颊上看到了一圈淡淡的红痕。他回头看了眼罪魁回首,罪魁祸首非但没有丝毫悔改之意,反而还冲他笑。
笑得这么好看干什么!
云颂恶狠狠地想,刷牙的力道都大了。
但是吃过怀川亲手给他做的早餐后,他就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换衣服出门,逛街!”想到马上就可以买买买,云颂的心情立马像风筝一样高高飞起。
开心得做什么事都像按了加速键。
预留好房租和水电费,云颂怀揣着六位数的巨款,拉着怀川去了宁城最大的商业街。
樊璟在商场上挂着的广告海报一夕之间全部被撤掉,新的来不及换上,留下一片空白。
云颂的视线淡淡地从上面扫过,和怀川进入商场。
乘坐电梯时,云颂听见站在前面的两位小姑娘在讨论樊璟和沈今朝的事情。
“选秀时我还给沈今朝投过票呢,当时特喜欢他,他没出道我还难过了半天。后面他跑去演戏,我对他的关注就少了。没想到……唉……”
“现在喜欢过樊璟都成了互联网污点。”
“杀人犯,他猝死简直活该,死不足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