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颂穿着睡衣,眼神困倦地倚靠在怀川的身上,接连打了两个哈欠。因为过于想睡觉,声音懒散得连嘲讽的语调都失去了杀伤力:“大半夜跑到我店门口表演铁头功,挺有节目。”
吴翰青看见云颂简直跟看见天神下凡没什么区别,几乎要热泪盈眶。他不顾脸上的血,连滚带爬地跑过去,刚要屈腿下跪求云颂救救自己,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撑住他的腿让他跪不下去。
他低下头,但肉眼什么都看不见。
云颂才不想受他这种大礼,转身往二楼走。
怀川的胳膊一直揽在他腰间,不知道是不是他太困没注意到,就这么让怀川搂着没松手。
“进来。”云颂不耐烦地扔下来两个字。
吴翰青用袖子擦了擦脸,跟在两人身后走进店内,就听见店门在他身后关上的声音。
他如惊弓之鸟,赶紧回头看了眼。
门竟然是自己关上的!
吴翰青想起刚刚被鬼追的经历,刚消下去的冷汗再度冒了出来,上楼梯的速度瞬间加快。
云颂上了二楼,直奔沙发坐下,顺势往后一靠,正好靠进怀川的怀里。他掀起眼皮看了眼,在起身和继续靠着之间纠结了一秒,然后选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在他怀里窝着。
眼睛半闭,似乎下一秒就要睡着。
怀川将他头顶上翘起来的一撮头发理顺,余光瞥了眼走过来的吴翰青,眼神不悦。
吴翰青猛然感觉一冷,这种冷和刚刚感受到的完全不同,仿佛有人撕开他的皮,将里面的血和肉都换成了冰,让他都恍惚自己还是不是一个活着的人,是不是进入了寒冰地狱。
“云……云老板。”吴翰青牙关打颤。
云颂拍了下怀川放在他腰上的手。
怀川垂下眼睫,温柔专注地看向怀里的人。
吴翰青终于感觉自己回到了正常的世界里,短时间内身体和精神经历了两次大起大落,吴翰青脸色惨白发青,几乎和尸体无异,说话时下颌都在咔吧作响:“云老板,您一定要救救我。”
云颂不想抬着头看人,但是又不想一身脏的吴翰青坐他的沙发,一时陷入纠结。
吴翰青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一看他没有答应自己,当即就又想跪下。
扑通一声跪在地板上。
吴翰青抬起头,却发现自己跪向了茶几上的收款码,与收款码面面相觑。
他想往云颂那边转身,但身体转动不了。
要么站起来,要么就只能与收款码对视。
人都要死了,还要什么尊严。吴翰青盯着收款码说:“昨天你们离开后剧组来和樊璟商量赔偿,樊璟对赔偿很满意,当天晚上就出了院,回到剧组的酒店,等着剧组明天重新开工拍摄。”
云颂兴致缺缺,合上眼,脑袋一偏。
怀川将他的脑袋扶到自己的肩膀上。
“我晚上去他的房间找他,想问他有没有被鬼缠上的感觉,劝他赶紧来找您救命。”吴翰青回想起酒店发生的事,声音发抖,听起来像是快哭了,“我还没跟他说两句话,鬼就……就来了。”
“当时房间里的灯全部灭掉,我感觉自己好像突然掉进了冰窟里,特别冷。大概过了有三分钟,灯重新亮了起来,但樊璟不见了。”
云颂睫毛都没动一下,看起来似乎睡着了。
但吴翰青已经沉浸在回忆里,越讲声音越抖。
“我找遍酒店房间,都没有找到,就让剧组的工作人员一起帮忙找,最后我们在酒店后厨的冰柜中看见了他,他已经冻晕了过去。”
“把他送进医院后,我们回去调了酒店的监控。您知道监控上显示了什么吗?”
吴翰青的情绪激动起来:“监控中显示他是自己走到后厨,打开冰柜,然后钻了进去,又从里面把冰柜门关上,之后就一动不动了!”
说完,吴翰青身体脱力地坐在地上。
他扭头看向云颂,这才注意到云颂整个人都倚靠在怀川的怀中,两人姿势亲密,看起来像是认识了许多年一般,是什么关系似乎不言而喻。
如果是平时吴翰青可能还有心情八卦,但现在他小命难保,哪里还有心情在意别人:“看完酒店的监控,我实在害怕,就赶紧开车来找您。没想到我刚走到巷口就感觉那个鬼追了过来。”
云颂听他讲完,打了个哈欠,睁开眼。
“樊璟不见的时候,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樊璟供奉着神龛中的东西,按理来说,神龛应该不会让别的鬼夺走樊璟的性命。
吴翰青皱着眉回忆。
“有!”吴翰青说,“灯光灭掉后,他一开始很淡定,还让我别担心。但没一会儿,他就突然跟疯了一样,自言自语,听起来像是求人帮忙。”
云颂平淡地说:“知道了。”
吴翰青拿不定他什么意思:“云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