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定的蛋糕没有拆封,备好的餐食没有动筷,自动打开的智能灯光系统被瞬间关掉,李寒洲在黑暗中拥吻沈沐芝。
她的情绪异常激烈,与往常的任何一个吻都不同。
沈沐芝在回应中感受到急切增长的激情,她一把推开李寒洲,“你要我吗?”
李寒洲重新凑上来吻住她,在唇齿交缠间将她推倒在沙发又覆身上去,她双臂撑在沈沐芝头两侧,因为缺氧而粗重喘气,“你需要吗?”
沈沐芝高涨的爱欲迅速消失,她苦笑一下,伸手把李寒洲拨到一边,坐起身体,“吃东西吧,我不做。”
她走到玄关从地上拿起被李寒洲扔下去的点心盒,回到餐桌拆开,“我妈妈做的茶点,很好吃,特意给你带回家的。尝一下。”
李寒洲跟过来,坐在她对面,看她拆开点心后又拿出黑天鹅蛋糕,郑重其事的点上一根银色蜡烛,双手抱拳闭上眼睛许愿。
沈沐芝的样子太过虔诚,李寒洲盯着入神,不自觉地问,“许的什么愿望?”
“说出来就不能实现了”,沈沐芝睁开眼,凑近蛋糕,用力吹灭蜡烛,认真的从小天鹅身上切下来两个翅膀,放在黑色瓷盘中,把其中一个推给李寒洲,“吃吧。仔细看了下只有天鹅翅膀是一对,我们可以一人一个。”
李寒洲被这种莫名其妙的仪式感逗笑,一只手去拿点心盒里的绿色茶点,一只手已经拿起叉子挖一点蛋糕往嘴里送,“还是茶点好吃。”
“喝不喝酒?”
李寒洲想都不想就拒绝,“我酒量差,喝酒误事。”
“你今晚还有什么事?”
“陪你过生日”,李寒洲夹一点菜放进面前的餐盘,用吃饭来逃避沟通。
沈沐芝像是心情不好,自顾自走去酒柜拿出一瓶红酒,坐回李寒洲对面后就一杯接一杯喝起来。
“你不开心”,李寒洲选择陈述句表达,已经给沈沐芝的反常行为下好定义,“因为什么?”
“因为讨厌不够确定的爱,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沈沐芝的面颊泛红,酒劲逐渐攀升至大脑,醉意明显,但仍然给自己重新倒好一杯,仰头要喝却被李寒洲抓住手腕,一把从餐椅拽起,不由分说打横抱起走向主卧。
“我说了我不做!”
“没说要做,你休息吧,别喝酒了”,李寒洲自然明白沈沐芝想要什么,只是她给不了。
“你到底对我是什么感情呢,李寒洲。”
沈沐芝更喜欢连名带姓喊她的名字,因为爱情会把爱人的姓名变成散发着柚子味的短诗,每念一次都会有清甜香气萦绕在齿畔心间。
此刻她并没有从李寒洲这三个字得到幸福,所以坦然表明自己的疑惑和质问,等一个可能又被逃避过去的回复。
李寒洲沉默良久,但没有停住,直到把沈沐芝轻轻放回床上,掰开搂住她脖颈不让她离开的那双手,才轻声回复,“我没有感情。”
两人对视许久,沈沐芝笑着流泪,“要不你再说一遍吧,我没听清。”
“我没有感情。”
“嗯。”
沈沐芝在并未开灯的房间自欺欺人地闭上眼睛,继续发问,“为什么?”
“我“,李寒洲俯下身,抱住沈沐芝,”我有很严重的激越型抑郁症,以前为了治疗吃过药,但发现吃完药后整个人的状态都很空灵,你知道瑜伽的冥想吗?”
李寒洲抱得更紧,沈沐芝几乎要觉得肋骨即将变形,但她没吭声,“就是那种感觉。没有情绪,没有爱恨,没有起伏,像是被清空情感程序的机器人,非常稳定平淡的活着。但这不行,我会忘记恨意。所以我自己停药,任由病症发展至今,我发现我没有办法感知情绪了,你也可以理解为情感解离。”
“就像现在这样,我抱得很紧,但没有心动”,李寒洲松开她,“最近症状好像变得更严重,我之前看到你还有期待和波动,但是现在没有了。我在努力学着爱你,想象如果是一个情感正常的人,在不同时刻该做什么动作,然后对照着做给你。今天是你生日,我应该等你出来一起回家,应该和你接吻,也应该和你上床。这不对吗?”
李寒洲的眼睛真的充满疑惑,但沈沐芝看不到,周边都是黑暗笼罩,她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很轻,但不够平稳。
明显失序的那个人是她。
“你在骗我吗?”
“没有。你说得对,我还有焦虑症,也是因为私自停药,导致病情发展后躯体化反应加重,你看到的两次都是惊恐发作。其实我还会经常头晕心悸,食不下咽,我不是刻意减肥,但长期处于压力过大的情况下进食会让我恶心干呕。”
李寒洲放开她,“阿沈,我真的很辛苦,我没有死在17岁那年,一路走到现在,已经耗尽我全部力气。”
沈沐芝的反应出乎她意料,长舒一口气,语气中甚至有几分轻松,“那我该感到高兴。长久以来我患得患失,永远都在猜你到底爱不爱我,为什么不爱我,是我不够有吸引力,还是你另择他人。”
她轻轻把李寒洲垂下来的头发别到耳后,“既然你生病了,那我就没有理由苛责没有得到你回馈的真心。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我陪你去找医生好好治病,不管能不能恢复,我都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