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寒洲半躺在客厅沙发,看沈沐芝穿着睡袍来回走动,收拾回剧组的行李,“明早几点的航班?我去送你。”
沈沐芝身形一顿,“也是小雨给你安排的炒作任务?”
“不是,是我想送你。”
沈沐芝点点头,“好呀,我和蕊姐说让她明天直接去机场。那就辛苦我们小洲明早6点起床给我送机吧。”
“好,那我先去洗漱,晚安。”
沈沐芝收拾好行李,准备喝杯果汁再睡,打开冰箱却发现今天的中药液数量并没减少。
她无奈摇头,从冰箱中挑出刚叮嘱阿姨补充的新鲜西芹、羽衣甘蓝,又把菠菜、黄瓜、柠檬、苹果仔细切块,一口气塞进小型破壁机,倒进去一听苏打水。
在等待超模同款果蔬汁成功制作的过程中,她把全麦吐司放进烤面包机,听到叮的一声后,用夹子小心将烤到两面焦香的吐司拿出来。
把吐司面包和果蔬汁都放在餐盘摆好精致造型后,她才把那袋中药液也放好,走到李寒洲卧室前轻轻敲门。
房内没有回应。
她又加重了敲门的力道,提高音量喊“小洲”,但仍然没有得到任何回音。
沈沐芝突然心里一慌,单手拿住餐盘,从睡袍口袋拿出手机,拨出李寒洲的号码,卧室内仍然一片寂静。
她知道那是一部常年静音的手机应该有的回应,但静谧也同样在加重她的焦虑情绪。等到电话接通,沈沐芝反而有些局促,“我来给你送药,但敲你的门一直没有回应。我有点担心,没打扰你休息吧?”
电话那边传来李寒洲短促又错乱的呼吸声,甚至隐约带着颤音,“没,放门口边柜上吧,我刚洗完澡,一会儿我开门自己拿。”
这声音有些过于不寻常,甚至像溺水窒息的人正在拼命求生,沈沐芝揣揣不安地开口,“你没事吧,小洲?”
电话那头传来手机落地的声音,对方似乎是再也没有力气说话,沉默再度袭来。
沈沐芝把餐盘一放,疾跑向客厅找房门钥匙,等她终于颤抖着手将房门打开,房间感应灯应声而亮,眼前的景象却让她惊得倒退几步,不可置信地望向地板。
李寒洲弓着身子蜷缩在地毯上,整个人都在剧烈颤抖,泪如注水淌满那张瘦削苍白的脸庞。她在这种战栗中更显痛苦,如同重度缺氧一样大口呼吸着空气,却不见有半分好转。
她一向没什么旺盛的生命力,但这一刻的苦痛才终于打破她那冷漠疏离的面具,把耽于苦楚压抑隐忍的自我袒露无遗。
沈沐芝扑上去,用力抱着李寒洲,“小洲!你先镇定下来!你是癫痫发作吗?还是其他的病症?”
李寒洲只是拼命呼吸,仿佛只要有一口气没有接上,她的生命就要终止于此。
来不及等到回复,沈沐芝拿起手机按下120,手机摁向拨出键时,却被怀中人用力将手机打飞出去。她马上俯身去抓手机,“你疯了吗?这会儿还讳疾忌医做什么?”
没等沈沐芝拿到手机,李寒洲又伸脚把她的手机踢远,然后用还在发抖的手抓住她的衣袖,费劲摇头示意她不要打电话。
“你不愿意去医院对吧?那等我去拿医药箱,里面有血氧仪和家用血压监测仪。你现在看起来病的太严重了,我们先测量下看看有没有异常好不好?”
李寒洲没办法发表意见,只好任由她去。
等沈沐芝拿着这些家用医疗器械回来时,李寒洲的身体情况已经稳定很多,她不再急迫呼吸,身体抖动幅度也显著减小,从地毯上费力支撑起上半身后,她干涩开口,“我没事,就是精神状态紧张的突发反应。你把药拿来吧。”
沈沐芝半信半疑地看着她,退出去拿着餐盘进来,想放在卧室书桌上,李寒洲却坐在地上向她伸手。
沈沐芝犹豫了一下,把餐盘向下递过去,“考虑你的习惯,没有加果酱”,说完她还是不放心的追问,“你真的没事了?”
“嗯”,李寒洲拿起一片吐司,手撕成小块慢慢往嘴里塞,偶尔小口啜饮果蔬汁,她显然没什么胃口,吃了一点后就打开中药袋的瓶盖,准备一饮而尽。
沈沐芝伸手拦住她,“你都没吃多少东西,直接喝药会伤胃。其实如果你喉咙恢复的差不多,现在可以停药。”
她把餐盘拿起来,“中药是用来调养身体的,你老这么接近空腹状态喝药,就适得其反了。”
“阿沈,谢谢你。”
沈沐芝回身看她一眼,没有说话。等她把东西都丢在厨房吧台时,突然捂住脸哭起来。其实恢复正常状态的李寒洲看起来还算健康,但是她真的没办法从那个瑟缩在地面悲戚难过的身影中走出来。
可是面对把自己层层包裹的李寒洲,她甚至没有勇气也没有身份去追问原因。这个人虽然一直在她身边,但又从没真正走近她。
爱意宣之于口就成了两人之间微妙的隔阂,让李寒洲从分界线开始就步步后退。
李寒洲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半边身子倒在床上,歪头看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这段时间躯体化反应一波严重过一波,在章嘉的刻意刺激下,今晚更是少见的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