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看到萧肆的时候判若两人。
明姝并未放在心上,认出他手中拿的正是一种以八卦为阵的机关锁。
以前兄长闲时也喜欢摆弄这些东西,她依葫芦画瓢解过几次,每每解到一半便缴械投降了。
不过,明玦先前解的都是极为复杂的机关,而萧子瑜手中的这只看着玲珑小巧,恐怕连十分之一都不及。
看他焦头烂额也没个进展的模样,明姝斟酌着开口:“陛下不如让臣来试试?”
左右也没看出个所以然,萧子瑜实在烦腻了,便将东西丢给了她,自个儿又去找别的玩意打发时间。
明姝略懂八卦,每拨动一次,便记下锁中传出的微小颤动,以此为反馈,再按照八卦的相性一一尝试,不一会儿便听“咔嚓”一声。
“读书人就是惯会摆弄这些没用的东西。”
萧子瑜在这乾清宫闷得不行,只能拿这些机关锁来消磨时间,结果反倒越解越恼,看到明姝如此轻易便解开了,只能嘲讽两句发泄心中的不甘,“朕今日不想念书,丞相在这乾清宫自便吧,若是母后问起,就说朕已经念过了。”
“其实臣今日来,是想给陛下变一个戏法。”
“戏法?”
“正是。陛下可知如何让水从低处倒流到高处?”
萧子瑜略一思忖,摇了摇头,明姝顺势道:“臣的这个戏法便可以做到。”
闲着也是闲着,萧子瑜一手托着下巴,看她拿出一只蜡烛、一只装了水的器皿外加一个琉璃罩子,将蜡烛点燃后放在水中,再罩上玻璃罩子。
雾气氤氲间,水面竟开始缓缓升高。
明姝解释道:“这倒流之法是臣在书中偶然看到的,蜡烛燃烧会消耗罩子里的空气,从而导致内部压力变小,形成倒流之势。”
萧子瑜半信半疑:“书中会讲这些?”
“正是,这世间万事万物,都可在书中寻到踪迹,仔细想来,从诗书中习得连词成句,从兵书习得遣兵调将,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戏法?”
她看向萧子瑜,期望从他脸上找到一丝起伏,然而那张小脸依旧神情恹恹,对她绞尽脑汁想出的法子只有三字评价:“没兴趣。”
萧子瑜看出她做这些都是为了让自己老老实实念书,以便跟母后交差,即便这戏法确实有几分意思,可一想到书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字,他就一点兴致也提不起来。
看着案上各种用来消磨时间的物件,明姝又心生一计,“倘若陛下能认真念书,臣便请求太后允陛下出宫游玩,去军营武场也好,去吃喝玩乐也罢,全凭皇上心意,如何?”
“当真?”想来这提议正戳中要害,萧子瑜眼中终于有了别样的光芒,连犹豫都不过半刻,“那便定在下个月二十,丞相不可说话不作数。”
“二十?”
“丞相要反悔?”
“自是没有。”
算算日子,二十方才过去没多久,明姝还以为以他的性子,恨不得这几日便出宫去玩。
“臣斗胆一问,陛下为何要选二十?”
萧子瑜也不跟她卖关子,小小年纪便打得一手好算盘,“因为皇叔答应朕,下月十九带朕去秋山打猎,十九二十连在一起,便可以整整两日不用回宫了。”
“……”明姝笑容僵住,试图将踏入火坑的半只脚收回,“如此也好,只是委屈王爷多抽一日空闲,臣不懂骑马更不懂打猎,便不去打扰皇上的雅兴了。”
“丞相想逃?”萧子瑜看她一眼,“母后不想朕与皇叔走得太近,定会让丞相大人陪同,想逃的念头还是趁早打消吧。”
“……”
明姝轻轻提了口气,到底是她小看了这皇城中人,原以为小皇帝年纪尚小,心性单纯,如今却有种被八岁孩童看透了的感觉。
明知太后不愿他与萧肆亲近,却又处处黏着萧肆,如此看来,倒也是个不省心的主。
那厢,萧子瑜已经摊开书简,屈指敲了敲她面前的桌案,“愣着做什么,今日从哪儿开始学?”
太后路过乾清宫时,看到明姝正在教导萧子瑜,后者时不时领会点头,专注的模样让她着实有些意外。
“陛下瞧上去很是认真呢,丞相大人可真有法子。”身旁的侍女阿桃道。
太后甚是欣慰:“哀家果真没有看走眼。”
连她这个做母亲的都从未见过萧子瑜这般聚精会神,平日里不是在她面前装模作样就是称病不肯离开寝宫,前前后后赶走了十几位太傅,如今总算是找到了合适的人选。
如此人才,她怎能不牢牢绑在身边为自己所用?
“妙音最近可是回京了?”
阿桃点头称是:“郡主前几日刚到京中,想必过段时间便会进宫拜见太后。”
“她如今也到了婚配的年纪吧?”太后在心中细细琢磨着,徐妙音是看着长大的,品貌皆佳又是国公之女,论才情论门第,跟丞相算是郎才女貌。
“太后是想为郡主和丞相指婚?”
“丞相初来乍到,现在指婚未免太着急了些,况且丞相是个聪明人,岂会看不出哀家的心思,若能让他二人两情相悦水到渠成,那才是最好的。”
太后能在一众嫔妃中摸爬滚打坐到如今的高位,自是比常人虑事周到,她知道像明玦这种聪明人,一味的强硬拉拢反倒容易招致厌恶。
“让妙音晚些时候到昭华宫来,哀家有话要同她说。”